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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三清老祖,武罗我终于从这闷葫芦冰罐子的魔爪下逃脱了啊,啊哈哈哈。
奔到房中,仔细搜刮了一番,抱着大包小包冷静下来想了一想。提笔沾了沾墨,铺开一方素笺如是写道:“阿爹拜上,不孝女武罗亲笔。东岳无情,即日已休弃武罗。阿爹莫恼,武罗虽为女儿,却志坚心韧。万千芳草,何愁无婿?但夫妻一场,千年枕缘,武罗亦有两分忧思惆怅,故出外云游散心。望阿爹莫念,保重身体,亦莫与东岳计较,不值不值。”其实我想说的是,阿爹,你便是再生气,那冰罐子也给不了你多少反映,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恶人先告状什么的,我最擅长了。得意地划下最后一笔,先找个靠山再说。
随手拈了砚台,化成了白雀,衔了信便扑着翅膀飞走了。我见它越飞越高,心中雀跃欢呼了一番,扛起包袱,青要山,老娘回来啦。
第二章夫君,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的夫妻二人,写得我森森地嫉妒了……嗷~
可惜,我终究未能走成……
“夫人在做什么?”身后响起凉飕飕又熟悉的声音,弯腰准备拎包裹的手指立刻缩回了袖子,又不甘心地伸了伸,背上的目光冷得和刚刚开过刃的剑锋一样。
我顿时偃旗息鼓,调整好面上因乐极生悲而扭曲的表情,转过身冲立在帘后的他咧开一个大大笑容:“啊,夫君,怎么这么早您就回来了?”眼睛偷偷往他深色朝服的广袖里戳着,果然那里隐约能见着卷轴边儿。
他见着我的笑容怔忪了一下,单手撩开帘子,如水一样的珠玉滑过他的长裾,叮叮咚咚的声音敲在房内。他看了看地方打理好的行李,目光陡然沉了沉,抬头再看我时,眼神复杂难辨。我心虚地向旁边挪了挪步子,挡住它们。
“夫人在打理寝居?”他幽幽问。
“啊,这个,不是……”这个开头不对啊不对,难道他不应该面带惋惜,抽出加了天帝印的和离文书对我道:“阿罗,是我不对,是我千错万错将你拘束在我身边,又千刀万剐地负了你。如今我两有缘无分,你瞧着,有什么合意的都尽管挑去吧。要不,你瞧着这东岳帝府也一同给你可好?”
然后我再做着悲痛欲绝状,泪流满面对他道:“君若磐石无转移,妾当蒲苇韧如丝。既然君这块石头都从东荒挪到西极了,妾也就自拔草根随风飘了,吾心伤矣。”与他抹一会泪,再假意推托一番后顺顺当当地抱走我的宝贝房子们,真是太美好了。
可是我忘了,我居然忘了对方是素来与我默契度不高,同时也没我阿爹那样惯着我宠着我这一爱好的岁崇。
他说的对,他不适合做我爹。他要是做了我爹,想必我会因为童年阴影走上报复三界这一条不归路,虽然现在我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不是?”他的尾音稍稍提高,面上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周遭的气氛嗖嗖的降到了极北之地那般,一碰,就嘎吱一声破冰了。
我心颤了,胆怯了,退缩了,嚣张气焰顿时灭得无影无踪:“是是是,你瞧,这好久都没清理了。”呜呜,我错了,阿爹,我不是英勇威武的你的好女儿。可是与东岳帝君斗智斗勇,还斗武力……呜呜,阿爹,你确定除了你和天帝还有岁崇他哥,这四海八荒,三界六道还有谁敢啊
我心惊胆颤地看着他弯下他尊贵的身子,轻飘飘地拎起我的宝贝们,然后漫不经心地掂了掂,我心肝欲摧。他淡淡道:“有些物什确实当丢了,要不夫人的心里都装了它们,哪里还有夫君我的地方?”
我不争气地脸红了,他还要不要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啊,文治武功俯瞰群仙就够了,连甜言蜜语都能板着脸说得人心魂荡漾,讨厌啦。
紧接着,我的脸由红转黑了,就见他随手将它抛去了窗外,哗啦啦的一声,我的那颗琉璃心也碎了一地。我伸出手朝虚空勾了勾,泪花四溅。
“岁崇!”我拍桌怒喝。
“嗯?”刚刚行凶完毕,践踏完我那颗蹉跎的心的人若无其事看过来。
“你太过分了!”我指着他尖叫道。
他皱起眉,握住我的指尖包在掌心里:“都嫁人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一点帝君夫人的礼范都没有。”
我一听就更生气了,刚刚丢掉我的宝贝现在还嫌弃起我的言行举止。所以说女人当真是这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事物之一,在一个问题上可以联想起过往无数芝麻大小的事情,再将它们整合在一起,用来和自己的男人胡搅蛮缠。
休离这件事虽然我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这毕竟是件挺丢脸的事儿,足够天上这群万年寂寞,对八卦万年饥渴的老神仙们翻来覆去说上两百年了。再想起过去他欺负我的事儿,和现在外面那堆支离破碎的玩意儿,我彻底怒了。
我红着眼抹着泪,恶狠狠道:“没有就没有,我还不稀罕这帝君夫人的名号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嫌弃我小孩子脾气,任性不可爱,上不能入厅堂,下不能入厨房,还总给你闯祸。反正你都要休掉我了,又何必和我这般过不去。姻缘这桩子事,受害的都是我们这些柔弱女人。你休了一个再娶一个,甚至再取两个三个、一屋子,都没人说了半点不好听的,甚至搞不好还能搏一个风流之名,可是我呢?你知道二嫁对于和离过的妇女有多难吗?”
我越说越伤心,越伤心泪珠子就越止不住地成串落。虽然后面都是脱口而出的戏本子上的话儿,但是我现下觉得却是顶顶有理的。不过,未来真的好惨淡好无光啊,经过岁崇,我从哪去找这么个超越他美貌和内涵的二婚夫君去。好吧好吧,就算找不到这样的,我想要是找个比他脾性好的,一定是件非常容易的。
随着我的话,他的长眉也越拧越紧,到听到二嫁那两字时,脸已黑得和夜游神拉下的天幕一样的了,还是没有月亮的天幕。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声音冻得和三尺寒冰似的:“谁说我要休弃你的?你还想二嫁?武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是死了都别想二嫁这回事!”
本来还满腔愤怒的我,被他的一袭话吓得出了魂,连被他捏得生生痛的手都顾不上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稳重如山的东岳帝君如此激烈恶毒的话语,我觉得我圆满和超脱了。我嗫喏着道:“死了我就是阎王的人了,不归你管了。”
他冷冷一眼:“你看他是否敢收了你。”
……
凡间的书生酸儒们,潜心修道,厌弃世俗的人们,别再向往清明污秽的神仙天界了。财大气粗和仗势欺人这种东西,在哪都是能见着的,此刻从我们的东岳帝君身上就是完美的体现。
我,看了看他,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他兀自还绷紧着那张俊脸,冷淡道:“怎么?刚才还义愤填膺,有胆朝我吼,现在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