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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一再告诉自己,雷古勒斯这么说不过是一种策略罢了,他只是想将魔药卖得更贵一些。但是不可否认的,听见雷古勒斯说自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魔药大师”,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就好像自己的努力终于被自己……所在乎的人看在了眼里。
比起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那般温柔的模样,西弗勒斯发现这样的雷古勒斯竟然很……可爱。也许雷古勒斯本应该就是这样的,他是布莱克这个传承千年的贵族世家的小少爷,他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他本该恣意而张扬,不该是那般故意做出来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该是在自己面前似乎永远都没有底气的样子。
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他辜负他何其之多!
那客人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雷古勒斯似乎也没了经营的心思,他用一打锁门咒将店门关上,然后转身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两套精致的礼服。这两套礼服虽然都是男士的,但是却可以看得出来那其实是成套的,其中一套看身形应该属于雷古勒斯,另一套则比这一套要大一些。属于雷古勒斯的那套看上去很华美繁复一些——这并不意味着另一套礼服就不值钱了,只不过在舞会上,如果是两个男人结成舞伴的话,总要有一个人的服饰会偏向女性化一些。
雷古勒斯拿起属于自己的一套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很久。然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悻悻然地将礼服放下了。他摩挲着另外一套礼服,苦笑着对自己说:“算了,雷古勒斯,反正西弗勒斯也不会邀请你参加他的毕业晚会。这两套礼服只能珍藏起来了。”
看着这段旧事再现的西弗勒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竟然在雷古勒斯的眼神中看到了爱意!梅林的破帽子,在他习惯性拒绝雷古勒斯靠近的这些年中,他究竟错过了什么!西弗勒斯眼睁睁地看着雷古勒斯将两套礼服收起来,然后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将脸埋在膝盖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阴影落下来,像一张巨大的口似乎要将雷古勒斯吞噬了。西弗勒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将自己的手放在雷古勒斯的肩膀上。
可是,空气如水纹晃动,西弗勒斯的手透过雷古勒斯的肩膀,毫无阻挡地穿了过去。
这只是幻影。这只是属于这栋房子本身的记忆。西弗勒斯什么都改变不了。
西弗勒斯跌跌撞撞地跑回蜘蛛尾巷,他惊慌失措地跑到楼上,从床头柜中取出那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雷古勒斯寄给他的那封信取出来。在信的结尾处有一段很明显的涂改过的痕迹,有什么东西被划去了,除了雷古勒斯大概没有人知道这里写了什么。
“而我,我自然会永远记得你,因为(就是这里有一团黑墨,有一行字被彻底划掉了,什么都看不出来)……我视你为我的友人,以斯莱特林的骄傲起誓。”
西弗勒斯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思索着一切能用的咒语。速速现形显然是没有用的,因为写字用的墨水和涂改用的墨水是同一种,已经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清理一新也不行,它会将所有的痕迹都清除掉,包括被划掉的字迹。那么,分离咒呢?好像也不行,虽然字迹是先出现在纸上的,涂改痕迹是后来留下的,但是这个时间间隔太短了,只有几秒钟不到。分离咒还做不到这么精确。那如果是一个改良版的分离咒再加上魔药的效果呢?
西弗勒斯的大脑被各种凌乱的信息充斥着,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他一点都不想去深究,为什么自己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些被划掉的部分到底写了什么——尽管,雷古勒斯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无论信的最后写了什么,现在都毫无意义。
身为一个斯莱特林,西弗勒斯十分清楚一位斯莱特林应有的坚持。就算现在雷古勒斯还活着,他既然已经选择离开,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已经抛下所有,不会再回头了。
西弗勒斯将信纸折叠好放在胸前的口袋里,起身去魔药制造间制造协助分离咒需要的魔药。这种魔药只是西弗勒斯自己的一个构想,并没有现成的药方,西弗勒斯从药性比对开始,彻底完成大概需要六天的时间。可西弗勒斯等不了六天了,他一直是一个很自虐的人,后悔、内疚和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几乎是不吃不喝又不眠不休地工作着,三天之后,他拿着一瓶魔药推开了魔药制造间的门。
他的头发因为蒸汽的晕染变得极为油腻,耷拉在双颊边,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疲惫的中年人。而因为缺乏正常饮食和睡眠,他的脸呈现出一种带着青色的灰白色。西弗勒斯抿着嘴唇将信纸摊开放在桌子上,只要将手中的魔药倒上去,顺利念出正确的咒语,他就可以知道雷古勒斯想要表达的最终却还是选择隐瞒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的一个过程,几秒钟就可以搞定。只是,事到临头,西弗勒斯又有几分犹豫。他在期待某些答案,但他又害怕看到那样的答案。无论如何,他已经没有机会了,雷古勒斯决然的离开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他还能期待什么呢?在他一再拒绝了雷古勒斯之后,在他因为迟钝而没有发现自己真实的心意之后?
雷古勒斯,雷古勒斯,西弗勒斯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不是尊敬的布莱克阁下,不是疯狗的弟弟,不是我的合作商,而是雷古勒斯,不带任何讽刺口吻所念出的最单纯的一个名字。雷古勒斯曾经无数次地期待过这个,但是却是在他离开之后,西弗勒斯才第一次用他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念出他的名字。
西弗勒斯自嘲地一笑,他将信纸上的褶皱抚平,木然地将魔药倒上去,木然地开始念咒语。
当那段被涂改掉的字迹开始显现之后,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像一只垂死的小兽一样呜咽起来。
他的眼睛很疼,但是他没有流泪。
“而我,我自然会永远记得你,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西弗勒斯·斯内普本世纪最年轻的魔药大师死了。
当铂金贵族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黑发友人正坐在他的对面,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光洁的手臂。
卢修斯脸上那不够华丽的表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狂热,他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西弗勒斯的手臂,问:“梅林的腿毛,快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西弗勒斯在卢修斯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收回胳膊,他的状态并不算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就像是一个跋涉了很久却找不到目的地的旅人,肉眼可见的疲惫似乎要将他压垮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哑哑地说:“众所周知,巫师是魔法生物和人类交合所产生的后裔。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认为马尔福的血统来自于魅娃,鉴于你们那亮闪闪的发色和你们时不时就返祖的容颜,这样的传言似乎可信。但我相信那种行事全凭本能的生物绝对不是马尔福的传承之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马尔福的血脉其实是来自于远古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