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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另一边的夏唯远此刻正被邱华明揣着显微镜似的眼睛审视。夏唯远正握着手机翻电话号码,被邱华明盯得脊背生寒,放下手机抬头道:“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吧。”
邱华明:“你……是不是和这个人很多年了?”
夏唯远以为他会问自己怎么会和男人在一起,会问这人是谁。却没想到他这样问。“嗯,我大学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
邱华明了悟的眼神,“怪不得,这些年我老觉得你是有伴的,可从来也没见过。”相比邱华明脑补的众多版本,眼前的版本显然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他并不十分吃惊,反倒觉得理应如此。只有这样,才解释得了这些年夏唯远处处显出矜贵,一副被人照顾良好的小公子模样。夏唯远大学毕业多年,眼神却和刚入学的学生一样,明净简单,永远没有伤怀的情绪。
邱华明想到刚才的两张照片,皱了眉毛:“唯远,刚才那两张照片,是不是冲你来的啊?你这事要是在学校里传开,影响太差了。”
夏唯远冷笑,“只要你不说,我不会让这事传开。”
邱华明立刻抓着桌子上的零食:“吃人嘴短,你放心。”
夏唯远找到曹立明的电话,直接播过去要和他见面。说起来他们自从从云南回来,工作上没有交集,倒是没有见过面了。
夏唯远看着对面的人连喝了两杯水,直看的曹立明浑身发毛,“夏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啊?你这也不说话老盯着人看,怪吓人的。”
夏唯远问:“你和周主任是什么关系?”
曹立明道:“周主任是我表舅啊!我前年来江州打工,没找到活,还是周主任帮忙在学校里找的工作。”
夏唯远冷冰冰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去年去云南,是他要你去的?”
“哎,周主任说让我帮忙照顾点你。”
“那我的私事,你也跟周主任说过了?”
曹立明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了,自己当时知道夏唯远和一个男人有关系,虽然吃惊,但回来也不敢到处宣扬。唯独表舅在向他打听夏唯远时,一时激动就给说漏嘴了。“……夏老师,我当时就没想那么多,一不小心就给说出去了。我当时跟表舅叮嘱过,别在外面乱说。夏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曹立明特别愧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真是让夏老师受了什么损失,自己拿什么赔给人家啊。
夏唯远眼露不耐,拧眉道:“除了周主任,你还告诉过别人吗?”
曹立明立刻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在学校里也不认识多少人,哪敢瞎说啊。”
夏唯远放下杯子:“曹立明,咱两也算朋友一场,我希望你以后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再在外面提起。”说完,又觉得力度不够,神色里有了压迫的感觉:“或者用不了多久,你表舅会来叮嘱你。”
夏唯远下午在系办公室坐了一小时才逮住周达。周达一见夏唯远,脸上就露出不虞的表情,甚至想摔门走人。夏唯远浅笑:“周主任好大的脾气,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让您不满意了?”
周达确实是在生夏唯远的气,这小夏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人,竟然是个心眼如针眼的人。就因为自己去年期中考试不小心漏了题,这人心里就记恨上了,儿子在韩氏干了不到三个月就被人炒了鱿鱼。可儿子被辞前一周还在自己面前高兴的说马上有新项目要开,他学历高能力不错,主管说了要他做副手。
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怎么可能说辞就辞了?当时知道消息时自己确实想找夏唯远问罪,可又想到他与韩式的关系,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忍到现在。
周达皮笑肉不笑:“夏老师贵人命好,我哪敢对你不满意?”
夏唯远见周达这表情,知道他对自己有很大意见,可两人之间不至于这么兵戎相见啊?灵光一闪,夏唯远问:“周主任,您儿子在韩氏做的怎么样?”
周达听了更生气了,“托夏老师的福,犬子没那个本事待在韩氏。”
夏唯远疑惑:“不在韩氏了?”
周达要被他的演技折服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夏老师,咱们也共事多年,我虽然比你年长,但也没把你当学生使唤。自问不曾害过你,你为什么不能将心思放宽广点?”
夏唯远也有了脾气,自己没还没兴师问罪,倒先被周达指责了一通,于是毫不客气地说:“周主任,您既然发了照片,就该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即便你不知道,你儿子也该知道,这么做,你没想过后果?”
周达一听就晕了,“照片?什么照片?”
夏唯远见他面露不惑,一时也拿不准自己的推断是不是有误,试探性地问:“你没给我发过邮件?”
周达心道我看你不顺眼这么久,恨不得天天躲着你,给你发什么邮件啊?
三十一
夏唯远见他不似假装,心里更疑惑了,既然不是周达,那会是谁?但现在周达这显然是个入口。于是接着问:“周主任,你现在知道我跟韩氏是什么关系了?”
周达眼神里的鄙夷一闪而逝,嘴角抽搐:“我……听说了两句,并不十分清楚。”心里却回忆起刚从外甥嘴里听到这消息时,着实震惊了一把。夏唯远一贯清高自持,吃穿用度又是低调中见品质,周达原本以为夏唯远和韩氏是亲戚关系,说不定本身也是个极有门面的大富大贵之家。所以儿子被辞退时,能迅速忍住抓人问罪的念头,他周达虽然算个小小人物,但在江州,可真是连末流都排不上,没必要为了个工作,就去得罪韩氏,到时候儿子工作丢了不算,自己的官位还保不保的住都很难说。
可一听到曹立明的说夏唯远跟个叫韩致的人谈恋爱,周达立刻浑身作恶,儿子在韩氏待的也不短,韩致的名字他从前没听过,现在比谁都耳熟。原来夏唯远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人,背地里这么不堪。回到家时,儿子周康如也找了一天工作刚到家,周康如本身吃不了多少苦,之前在韩氏做的好好的突然被辞了,回来跟父亲一说,周达一时就把对夏唯远的猜测给说出来了,并命令儿子以后别盯着韩氏,找找别的工作试试。周康如连着大半个月都在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筋疲力尽。看到父亲回来,思忖着跟父亲商量,要不提点东西去找夏唯远说点好话,让自己回韩氏得了,自己的工作能力也不差啊。
周达一听儿子的想法,立刻鄙夷道:“你堂堂海归,什么工作找不到?夏唯远一个大学老师去卖屁股,倒给我钱我都不会去求他!”周康如被父亲的话震惊了,忙缠着父亲打听。听完立刻觉得这以前让自己很是羡慕的韩氏关系户变得龌龊不堪。一个男人,为了钱财做这档子事,还有什么尊严可言?那韩致又是个随地撒钱的主,玩两天腻了就把人踹了,能落什么好?自己还是和这号人物离的越远越好。
周达的表情没能逃过夏唯远的眼睛,那种厌恶与轻鄙,夏唯远看的一清二楚。夏唯远毫不在意地问:“那想必您儿子也知道了?您以为是我做动作让韩氏辞了您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