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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棱忽然生起气来,他们为什么要怜悯我?!他们根本就不懂,我这么多年来筹谋计算,放弃一切,走到今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们凭什么怜悯我?
安棱沾染了满身暗红色,像地狱修罗,那张白皙到透明的脸上却带着些微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失落。
“你走吧。”墨夜忽然说。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死去的苏沫,不知在想些什么。
“阁主?!”墨三有些诧异。
“安棱,带你姐姐走吧,好好安葬她。然后想一想,你究竟要什么。”墨夜拉起安棱,语气平和,又指着致宁的尸体,“把她也带走,我想,你姐姐一定希望和她葬在一起。记住,如果根本付不起代价,就不要做那些你以为想做的事。”
他语气是那么诚挚,就像一个对着不听话孩子的家长,一句句教导。
安棱呆滞了半晌,最后摇摇头。他忽然有些明白,苏沫看到致宁死去时的心情了。
“算了。姐姐应该不想跟我走。阁主大人,就拜托你,葬了她们吧。”安棱一手抹去溅在脸上的几滴血滴,眼神与初见时相比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说完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阳光下,远去的背影似乎走得很坚定,却那么缓慢,也许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墨夜想起初见这少年的那一天,他那么镇定那么冷静地摘下蒙在眼上的布条,睁开那双夺人心魄的眼,对他恭恭敬敬地行大礼,然后说:“阁主大人,我叫安棱,我姐姐叫安若。”一张脸上,只有十一二岁的单纯与思念姐姐的焦急。
那么真实。
而现在,他已渐行渐远,除却身后拖长的影子,一无所有。
尾声
几个黑衣人迅速地挖着土,直到一个坑渐渐成型的时候,坑底却露出了累累白骨。
“阁主?”
墨夜望着横七竖八的支离白骨,她们,曾经都是这个城市里,鲜活明亮的生命,却终究变成无法言语的骨殖,冰冷地躺在这座湖心小岛的地底。
墨夜又看了一眼苏沫与致宁的尸体,对这一对姊妹的所作所为,不知该作何言语。
有情皆孽、无人不痴。
“都挖出来,厚葬吧。”最后他说。
这座苏沫曾经居住过的小岛,最后只剩下无数坟茔,在清风中唱着无言的歌。最中间的墓碑上,刻着苏沫与致宁的名字,她们,终于可以永不分离。
墨夜沉默地捡起一直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玉箫,那时安棱用了那么大的力,萧上却连一丝裂痕也无。依旧被挂回腰间,一如从未离去。
“阁主,这萧不是假的么?”
墨夜摇摇头,“真的。”
“……”
墨夜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沫的墓碑,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像从前任何时候一样问墨三,“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多亏了小灰发现机关。那爆炸声是我弄的,用来炸断身上的铁链。”
墨夜点点头,小灰扑进墨三怀里,得意地“喵”了一声。墨三迟疑了一下,把前几天与卖唱女和馄饨摊主的那一场伏击告诉了墨夜。
墨夜想了想,“未必与苏沫这件事有关系。回去派人查一查。”
一叶扁舟驶离小岛,把所有的故事都留在身后。
船上,墨三尽职地撑着蒿,墨夜坐在船中,试图去逗弄小灰,却屡次被无视。忽然,墨夜想到了什么似地,高声对墨三说:“墨三,你输了!”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