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望北湖湛蓝的水面上,点起朵朵涟漪,宛如开了满湖的花朵。
栎阳手执油纸伞立于船头,将口袋中的麦粒轻轻撒下,望着水中鱼儿争先恐后探出头来抢夺食物,一时间笑颜如花。
船坞中坐着的温陈倒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今天却不是自己邀请栎阳出来游湖,倒是这位公主殿下主动上门,提出同游的想法,为了圆上昨晚的谎言,再加上老母亲热切的目光,他这才不太情愿的答应下来。
只是二人昨夜虽然相谈甚欢,但突然独处出游,却又有几分尴尬,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并没有十分热切。
“三王兄,听说这望北湖之名,是王叔登上王位后,亲自改的名字,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栎阳转过头来,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温陈暗笑一声,小娘们忽然不简单,昨夜热情褪去,今日倒是冷静了不少,看起来没那么好糊弄了,反而率先发难,来试探老子!
望北望北,望得自然是你爹北面的大盛江山,这还用说吗?
“望望而已,不犯法吧?”温陈笑了一声,随口回应道。
公主轻轻摇了摇头,“栎阳看来,王叔应该望得却是南边,毕竟那里才是我大盛共有的敌人!”
“此言差矣!”
温陈撇了撇嘴,“皇妹把父王想得过于复杂了,这个‘望’字,却不一定是觊觎的意思,就像书中记载蜀地有一女子,因丈夫出征打仗,常年在外,于是此女子便时长在村口眺望,期盼夫君早日得胜归来,家人团聚,却不想她的丈夫早已战死沙场,女子因盼夫心切,日夜在村头等待,久而久之变成了一尊石像,名叫望夫石!本王拙见,此‘望’与彼‘望’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倒不是替便宜老子洗地,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如果顺着小娘们话往下说,保不齐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不如插科打诨,应付了事。
“三王兄这故事倒也新奇。”
栎阳笑了笑,脸颊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不紧不慢的走进船坞,“王兄的意思是,王叔是因为思乡心切,所以才改了此湖的名字?”
“那是自然!”
温陈一本正经道,“父王与本王,对陛下一直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会有别的小心思呢?”
这话说出来,连他本人都感觉有些脸红。
真怕栎阳冷不防来一句,“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不过王兄我也有些奇怪,按理说,陛下就皇妹一个女儿,怎么舍得让你作为政治和亲的筹码,嫁到千里之外的东南三州呢?”
你昨天调拨我们父子二人的关系,那我要是不礼尚往来,岂不是过于实际了?
见温陈一脸笑意的望向自己,栎阳有些伤感叹了口气,“天命!”
“天命?”温陈哈哈大笑,“想不到陛下还信那些江湖术士的言论,这倒是让本王很是意外!”
栎阳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本宫来东南三州和亲,并非是什么江湖术士的建议,而是三王兄的老师,墨先生夜观星象所得出的结论!”
温陈一愣,尴尬笑了两声,听出这小娘们是故意揶揄自己。
“墨先生怎么说的?”
“盛极必反,国有大难,唯有帝星之女可解之!”栎阳正色道。
盛字一语双关,一是繁盛,二是大盛,而大难二字,指得肯定就是温郁离,东南三州与天京城虽然看似和和气气,但双方的心思,对手也都心知肚明。
温陈暗暗翻了个白眼,什么狗屁不通的卦辞,八成又是老阴比又在算计什么,强行拉敬仁帝入局罢了!
“三王兄不信?”
栎阳见他一脸不屑,开口问道。
“信!当然信!”温陈信誓旦旦点点头,“但本王觉得,墨先生的话,却不是要皇妹来牺牲自己的意思!”
“啊?”
栎阳一脸疑惑,“那墨先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