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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叔,这车没锁吧?”虽然今后他也没想让老丈人这么辛苦的开出租,但丢了也不好吧?
“没事,丢不了。”潇中晨笑着一摆手,一辆破出租值几个钱?丢了就丢了,什么也没有他女儿重要。
丫丫看看桌上的闹钟有些担心了:这都几点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真是的,哪个老板的饭局这么磨蹭?再这样下去,她真要想办法给公司聘请个陪酒经理了,这么喝下去,哥哥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正想着,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知道哥哥回来了,她忙笑着跑出去:“哥,你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僵住,因为她一眼就看到罗家齐缠满了纱布被吊起来的手臂,“哥,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伤的重不重?怎么还受伤了?”凑到近前却不敢伸手,无助的看着披着外衣的哥哥,丫丫眼泪都要急下来了。
“没事,没事,乖,别哭,看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真有事哥也回不来啊,就是半道上碰到个抢劫的,被划破点皮儿……”
“抢劫的?”丫丫一听更怕了,她脸色发白的气道,“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你没事和他们逞什么能?咱们家还差那点钱吗?多少钱有你的命重要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两个劫匪是奔着罗家齐的命来的,还以为是哥哥不给钱,和对方打起来了。
罗家齐苦苦一笑,怕吓到妹妹,顺着她的话不住地点头称是:“丫丫放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告诉过你多少次,大半夜的看到有求助拼车的别管,实在可怜帮着打个110,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啊?你这是有个万一让我怎么办啊?”丫丫又心疼又来气,边数落着哥哥,边小心翼翼的把哭笑不得的罗家齐往屋里扶,走了两步才发现他后面还站在个人?“呃,这位是……啊,是那位开出租的老师傅?”认出来人,丫丫脑子一转,就知道对方应该是帮着送哥哥回来的,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她有些发窘,忙把人往屋里让,“师傅,快进屋,是您把我哥哥送回来的?真是谢谢您了。”呜,坏哥哥,怎么没告诉她后面还有人啊?
满心的喜悦在来到门口时,已经变成了惴惴不安,深怕将会面对的是女儿失望憎恨的双眼,现在见到丫丫还笑对着自己,潇中晨手心冒汗的牵动着唇角,换了鞋,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屋里。
虽然对方是恩人,但丫丫现在更在乎哥哥的身体,把罗家齐按到沙发上,外衣扒光了,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才算稍稍放了心。她坐到哥哥的身边,担心的追问着经过。
罗家齐没敢说那人是奔着自己命来的,只是把经过修改了一下,说是自己喝的有点多,所以和对方吵了几句,才被劫匪划伤,然后又说了潇中晨怎么救的自己,又怎么去的医院等等等等……
“师傅,真的是太感激您了,如果没有你,我哥就真的危险了。”说着,丫丫站起来就给潇中晨鞠了一躬,这可是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啊,他救了哥哥的命,怎么答谢对方都不过分。
潇中晨见女儿给自己行礼,忙无措的站了起来,伸手想扶又有些不敢,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看向一旁的罗家齐。
“丫丫,哥还没说完呢。”看着妹妹感恩的脸,罗家齐有些不忍,母亲和姥姥的死,是丫丫心底抹不去的伤痕,可今天,这个伤痕还是要再撕开一遍。
“哥?还有什么事?”丫丫不解的回头。
“到了警察局我才知道,这位老师傅,他叫潇中晨……”
丫丫弯起的嘴角渐渐落下,她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面前略显不安的中年男子。
母亲临死前的话语犹在耳边,“丫丫,你的爸爸叫潇中晨,他是下乡来到我们五柳村的,他很有学问,是个很聪明的人……”
“你叫潇中晨?”语气很轻,却带着微弱的颤音。
“是,我叫潇中晨。”看着大受打击的女儿,潇中晨鼻子发酸。他是不是又做错了?
“二十三年前,你去过五柳村?”模糊的双眼中,似乎见到五柳村外母亲的墓碑。
“是。”潇中晨咬着牙,再次点头。
丫丫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语气中的软弱不在,她冷笑道:“说吧,你有什么苦衷?没有苦衷想必我哥不会让你见我。那就说吧,我倒要看看,我妈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这痴情人怎么还活着?”即使已经两鬓斑白,即使穿着落魄,可他还活着,妈妈却已经不在了。如果当初他能回去,就是自己不能穿越,那也会是个幸福的一家啊。
潇中晨怔了一下,没想到女儿没有大哭大闹,竟然这么平静?
罗家齐伸手将妹妹拉到身边坐下,搂着她的肩,无声的给她动力。
看着女儿冰冷的双眼,潇中晨苦苦一笑,没有拖拉,直接进入正题:“潇这个姓氏很少,因为我们不是汉族人,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分支,曾经的祖辈们有些地位,所以潇氏一直沿袭着旧习——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在潇家,是不变的真理。”也是他一生悲剧的源头。
“我母亲不是大家闺秀,当然,他们那个革命时期也没什么大家闺秀了,可潇家仍然有自己的忠仆,自己的家产,我的母亲就是忠仆之一,我父亲的第一任夫人故去,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孩童,正是战乱年间,根本就没有可能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就是家里的那些产业,都已经早早的藏了起来,所以祖父做主,让我母亲做了父亲的续弦,据说母亲曾经发过誓言,要永远把大哥视为主子,她的孩子,永远都不能抢夺大哥的一切,因为她只是个奴婢,所以她孩子的血缘也是卑贱的。”说的这,男人眼里有着浓浓的悲伤,这种没有出生就被判定的命运,真是可笑又可悲。
丫丫两人静静的听着,谁都没有出声打扰。
深吸口气,潇中晨继续道:“母亲祖祖辈辈都是潇家的忠仆,所以对于潇家的忠诚不用质疑,和我父亲成亲后,她对我大哥照顾的无微不至,哪怕委屈了我和妹妹,大哥都必须得到最好的一切。”年幼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母亲,最疼爱的却永远不是他?可渐渐的,他已经学会了不再强求。
“那年下乡,其实是我主动要求去的,既然结果都是一样,我还不如主动一点,顺便,也可以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家庭,没想到,我在那里遇到了你妈妈。”想起和妻子的相处,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幸福,可很快又被伤痛所淹没,“我成亲的时候曾经往家里去过信,可山高水远的,他们也不能来,但也不算委屈,还给我捎了些钱,因为那笔钱,才有了咱们家的那座房子,后来,你妈妈怀了你,我接到家里的来信,说我妈想我了,让我回去……呵呵。”
说到这,他为自己的天真好笑出声,“都说不当爹不知父母恩,感受着你的胎动,我觉得我妈对我大哥再好,她还是爱我的,毕竟我也曾经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也是她的骨肉,我安顿好妻子,满心期待的回了家,这才发现,原来我被骗了,什么想我了?都是假的,我大哥和人争执打死了人命,那人有些地位,靠家里的关系已经摆不平了,必须交出去一个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