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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许不是好人,却足够聪明,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相对而言,某些愚蠢的贵族会玩弄心机,觉得这是一石两鸟的好时机,甚至哄她去当炮灰。那么枭就是他们的反义词。他极度重视利益,极端现实,却又拥有大部分人欠缺的荣誉感。
果然,她听到枭平静地说:“我不能,但我的光甲有这样的装置。只是外太空的话,我可以接受这种距离的跃迁。说实话,我也有着相同的看法。反正局面已经够糟了,何妨多冒一点险?以及不怕告诉你,我拥有独立击败普通舰队的能力,你呢?”
苏霓忍不住作了一个深呼吸,觉得这人实在太诡异。即使她是纯种的虫母,也不会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淡淡说:“我可以独立击败你。”
下一秒,身边传来“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让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若是过去,她在虫母状态下,基本没有人类的情感。但是,随着生长周期的变化,她能慢慢调整双方的平衡,一如现在。看着如此危险的状况,听着旁边的嘲笑,她竟有了哭笑不得的感觉。
粒子盾也在不停变化,从上凸的形状,慢慢变成下凹,拼命承接着空中不断传来的能量攻击。幸好攻击强度增长得不快,不然苏霓更是难以维持。天国送葬和暗夜死神身边,都围绕着不可见的能量层。那是光甲自带的防御系统,与机甲士的异能无关,也是最后一层防护。
枭的笑声戛然而止,又说:“过会儿,可能没有时间沟通。我只想问你,如果太空中的局面很不美妙,你有没有后备计划?”
“有,我会在天上大喊救命。”
“……”
苏霓没有笑,缓缓说:“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件没那么轻巧。而且我有了一个想法,想去亲眼验证一下。至于大喊救命,那也是真的。如果我逃不出去,总得有人知道我死在这里吧?你说呢,枭先生?”
枭先生哑然,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么,请你注意保护自己,要开始了。”
苏霓的口气从未改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好在枭并不介意,因为他提不出更好的办法,也想看看这个对手究竟是谁。即使没有苏霓,他自己也会冒险冲上天空,尽力取得反击的机会,而非留在行星内等死。
粒子盾和暴流突然同时撤去,原来的位置彻底变成真空。尚有少许泥土和水流存留空中,未被能量流震回分子态。托着它们的力量一消失,导致它们直面能量的冲击,转眼蒸发至无影无踪。
来自外太空的攻击瞬间直击湖底,再度震撼着大地,让陆地地动山摇。然而,在能量冲到之前,两架光甲保持着防御姿态,迅捷无比地离开湖底,一气飚出几千米外。之前,敌人的攻击目标只是光甲,准确度极高,反而给了他们逃逸的机会。
光甲的影像于刹那间消失,齐齐跃迁至烈银星的外轨道,然后才是能量流的方位转换,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霓不知道枭的情况如何,只知道自己不是很好。跃迁过程中,她感到了极为沉重的压力,和魂能的飞速抽取,代表有东西在阻碍跃迁。
以前的跃迁通常十分轻松,基本上,她眨一眨眼睛,就能看见眼前的景物出现变化。可这一次,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粘稠的胶水里游动,每动一下,就被周围传来的巨大力量粘连着,仿佛一只落进了胶水的虫子。
由于说不出口的原因,她忽然意识到,方才那个令她担忧的猜测是正确的。她极有可能是唯一被盯上的对象,而枭,是被她连累的无辜人士。
无论是哪片星域,太空都是一成不变的完全黑暗。天国送葬现身时,这地方已多了二十来个极大的彩色飞碟。它们的外形极为绚丽,带着明亮的荧光,色泽全部明快淡雅,感觉非常舒服,就像挂在天上的无数彩色灯具。
苏霓并不会被它们的外表迷惑。刚才的震荡波何等强烈,全部来自于这些飞碟,证明它们是极其厉害的敌人。它们对烈银星发动了共同攻击,导致整个行星天翻地覆。如果对它们有好感,无疑是自取灭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攻击强度难以叠加,不然只怕她已经无法来到这里了。
可是,她虽然来了,却无法直接接近飞碟。因为每个飞碟都在防备,靠近它们时,那种粘稠的胶质便迅速升级,变的更像固态而非液态,牢牢阻住了光甲的前行。天国送葬在胶质中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以便让苏霓得悉它的本质。
苏霓却无暇顾及这些妨碍。看到飞碟的同时,她脑中的开关似乎被拉了下去,让她回忆起了它们的主人。
恶魔的形象不断回放着,还夹杂了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尽管碎片并不连续,但仔细去观察,还是能够看到记忆的内容。其中,有恶魔族长和虫母的交流,有双方共同向人类发动的袭击,还有当年恶魔彻底消失的原因。
她的推测没有错,芯片的记载也没有错。恶魔本来就是人类的主要敌人。它们和人类在荒星域激战后,双方两败俱伤,主力消耗殆尽。残存的人类本非精锐战士,知道的事情很有限,勉强逃到了隔壁星域,拼着老命安顿下来,却对敌人缺乏了解,也没有东西可以教给后代。
这是信息缺失的最主要原因,同时,恶魔也刻意销毁了相关资料。数代之后,后代人类只能找到很少的相关档案。恶魔变成了传说中的生物,某些父母哄孩子的内容,被大部分人遗忘。也就是起源于帝国之初的教团,才记得这个物种的形象,把它们塑造为人类的敌人。
这就是苏霓能想起来的所有内容。虫母急着在死前和她融合,只能优先进行基因传承,还有战斗能力,记忆留到最后才被移植,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不过,像恶魔这种重量级的友人,她不可能完全忘记。
一看到飞船,苏霓就有了感觉,还是那熟悉的配方,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还是那熟悉的物种。不过,即使她百感交集,也没有忘记双方的定位。现在它们是死敌,不是战友。若想找出控制虫母的黑手,还得着落在恶魔身上。
飞碟会在空中显形,而非隐身,也是因为两架光甲突然出现,强冲到离它们很近的地方。天国送葬一现身,便竭尽全力地发动了攻击。即使苏霓发现,自己和恶魔族长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也不会因此改变任何态度。
一道弯月形状的淡金光芒现于虚空,轻轻钩住靠近阵型边缘的飞碟,仿佛要把它从天上摘下来。这个场景十分美丽,充满了梦幻的美感,却又无比危险。因为,这就是苏霓现在能做到的,最为强横的攻击。
那只飞碟竟没能躲开,当场被弯月缠住,碟上光彩倏闪倏灭,像是在奋力挣扎。苏霓的攻击实在太快,已经超越它的反应速度,切开了它的防御力场,切进了它的外壳。遇上坚硬的阻碍时,粒子便重复了之前的攻击方式,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在飞碟外壳中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