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为何会被鲁长老擒到茂竹林来”
付流景听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时,脖子边凉凉地蹭着一柄短剑,他躺在一间破旧的木屋中,面前的姑娘一身紫衣,容色娇憨,娥眉却是淡淡的蹙着“再问你一遍,你是何人”
“在下姓付,草字流景”他回想起昏厥前的最后一幕这女子三下五除二了结了袖罗教的几大长老,想来应是来铲除邪教的正义之士,“原来那老头子姓鲁我不知他为何一听我的名字就要抓我”
紫衣女子听了他的名字,似是一怔,“你是付流景”
“在下区区一名江湖浪子,姑娘听说过我”付流景见她没有撤剑的意思,于是剑走偏锋地盯着她,露出一个标准的浪子笑容道“袖罗教作恶多端,教主惨无人道,那老头儿若是将我掳去,我必难逃此劫如今竟然得幸受姑娘相救,在下实在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若姑娘不嫌弃,从今往后我就跟着你吧”
紫衣女子闻言,果然收了手,但却并未如想象那般唾他一句“登徒子”,而是冷笑一声道“跟着我,你可知我是何人”
付流景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受伤不浅,问道“小生不敢问姑娘名讳。”
“不巧,我姓季,名子凝,”她唇角略略一弯,“正是付公子口中那位作恶多端、惨无人道之徒。”
付流景没料想自己点背到了这个程度,一时噎住,不及编一套新措辞,就被这位“季子凝”一提溜,拎到了海崖边去。
“可有替你收尸之人不妨说说。若是没有,就直接扔你下海,与海鸟飞鱼作伴。”
她说着“杀气腾腾”的话,付流景却听出了她的“不杀”之意,真要杀人,何必如此迂回带到海边怕是要借此打探他“孑然一身”的虚实吧。
付流景镇定下来,解下腰间牛皮酒壶,喝了一口道“死前酒一壶,足以醉浮华”
没吟完,酒壶被踹下崖去,他悻悻搓了下鼻子道“尽倾江海里,馈饮天下人。”
她颇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喔,人之将死,还有心情饮酒念诗”
“诗酒趁年华,”付流景懂水性,倒也不怕她真将自己踢下去,只是听闻这位季教主最喜欢附庸风雅的美男子,他以此示好,没准能躲过一劫,“我付流景能在临死前与如此美人作伴,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果不其然,“季子凝”收剑入鞘,继而淡淡一笑“你不怕死,那我杀了你,倒也不好玩了。”
付流景如愿以偿跟着她,却不是去的袖罗教,而是回到茂竹林那间木屋。
“听那姓鲁的长老说,贵教似有内乱,”他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教主不回去瞧瞧”
她似笑非笑道“蛇虫鼠蚁之辈,本座还不放在眼里。怎么你想去凑热闹”
“不不,我纯粹是信口一问,这竹林清幽静雅,我甚是喜欢只是,怕教主不便。”
“你没有不便,我有什么不便的”她兀自盘膝运功,“屋里有米有肉,外头有灶台,这几日的饭食就劳烦付公子了。”
付流景意外道“教主不担心我在饭中动手脚”
她不以为意地闭上眼,“你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藏的所有粉末药包我都扔了,要下毒,也得有料可下。”
付流景一脸震惊地捂住自己前胸后背,她如此淡定,勉强算是将“你有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咽回肚里去,老老实实舀了缸里的米,捧着锅做饭去了。
煮好了饭洗碗洗锅、吃好了饭烧柴备水,他一个堂堂公子哥还真把自己过成了邪教教主的小厮,每每念及于此,便要在心里咒上那位已故的鲁长老一回要不是遭了那厮的暗算,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一步
自然,要说惨,也不见得。
这位季教主除了时不时言语恐吓一番,倒还没对他做出过什么出格之举说来也怪,她说话的时候,确是“妖女”味十足,但自处之时,反而莫名给人一种安宁静好的感觉。
这想法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定是要笑话他的,谁不说话的时候不都是安安静静的么
但“季子凝”不同,不同在哪儿他也讲不上来,反正越是接触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想要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人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的呢
如果他有充足的时间,倒是真的愿意多和她相处一阵子,只可惜他另有任务在身,必须在端阳节前赴江东越家,得越家长公子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