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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匆匆而去,小半个时辰后回来复命,把贵太妃原原本本讲述的一切复述一遍。
太皇太后听到末尾,简直要气得没脉了。裴行昭那个活土匪也罢了,侄女居然那么不禁吓,三两下就交待了收受嫔妃贿赂的事,更要命的是,还留了口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站起身来,焦躁地来回踱步。
这是很多年未有的情形,真气着了。
“李江海打的她?传那奴才过来!”
李福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别的主意,谄媚地笑着走到太皇太后跟前,轻声道,“李江海不过是听命行事,跟随太后的时间也不长,您便是把他扒皮抽筋,太后也不会在意。”
太皇太后愈发烦躁:“那该如何?要哀家吃了这个哑巴亏?”直接责难裴行昭是不行的,说到底,太后发落贵太妃,便是正室发落贵妾,放到何处也说得通——宫中身为后妃的女子,不能讲亲情,只能讲尊卑,她明里做什么都会落人话柄,只能用奴才开刀泄愤。
“您消消气。”李福眼底闪过一丝邪恶,“随太后进宫的两个丫头,深得太后宠信,若是有一个消失不见,您说太后会不会气恨交加?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儿。”
太皇太后看他一眼,便晓得他在打什么主意,想了想,“居心上不得台面,可若能成事,倒能有所斩获。得手之后,要问出裴行昭的把柄。”
李福领命,眉飞色舞地出了门,在外面遇见了吴尚仪,不顾一旁侍立的宫人,掐了她的腰一把,“告假两日罢了,人便愈发苗条可人,足见这两日多快活。”
吴尚仪啐了他一口,转而悄声道,“宅子里有些闹腾,你得空回去一趟,实在不肯的,便发落了吧。”
“要的就是心里不肯又被我攥在手心儿里。”李福一笑置之,“你去服侍主子,我得去谋划一桩大事。”
吴尚仪撇撇嘴,扭着腰走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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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着意通过皇帝安排一番,遮人耳目的前提下,裴行昭在书房召见宋阁老。
裴行昭进宫前有一年多任职江浙总督,威慑海面上的倭寇,协助巡抚治理两省。宋家及姻亲有几个在那边为官,犯在她手里两次。
宋阁老对她,以往是又气又恨又笑又欣赏,在如今,唯有畏惧,行礼时近乎战战兢兢。
裴行昭吩咐他落座,淡然道:“令堂寿辰在即,令郎赈灾有功,阁老双喜临门啊。”
宋阁老打官腔:“托皇上皇后、太皇太后、太后的福。”
“双喜临门之际,今日上午,太皇太后赏了三万匹绸缎,可有此事?”
宋阁老被不祥的预感笼罩,又不敢窥视她的神色,“是有此事,太后娘娘为何有此一问?”
“给你个露脸的机会,以感念先帝恩德为由,向江浙贫苦百姓捐赠四万匹绸缎。”
“什、什么?”宋阁老就没摸清过她行事说话的路数,“为皇室做什么,宋家都无二话,只是,太后娘娘刚刚说过,太皇太后赏赐宋家的是三万匹丝绸。”
“这次哀家凑巧听说了,不知道的呢?”裴行昭语气平缓,“三万匹丝绸,桑农、织工、商贾、层层官员差役要忙多久才能送进宫,阁老可清楚?”
“臣不清楚,没管过那方面的差事啊。”宋阁老额头冒出冷汗,确定这小混蛋又要敲竹杠,还要来一把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