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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纤长,棱骨分明的手就这么放在我的额头,我感受着来自宋郁尧内心的温度,那么火热,那么烫人,小时候他也曾经那么肆无忌惮用这只手捏着我的脸,用小手帕擦着我的手,也曾经用这只手紧紧的牵着我一起过马路,一起去上学。
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湿润,我有些沙哑道:“宋郁尧,不要无缘无故的对我好,我还不起的。”也配不上你,在心底我默默的加上了这句话。
猛然,宋郁尧将放在我额头的那只手放在我的腰部,猛的一拉,紧紧的抱着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连串的反应,直到整个脸贴近他的肩膀,才恍然回过神来,我有些尴尬的下意识要挣脱,那只大手牢牢的按住我的后背,用低沉的嗓音道:“别动,小心左手的针管。”
感受到麻木的左手突然一阵刺痛,我也就乖乖的放弃了反抗,其实,我并排斥你的拥抱,宋郁尧。低低的喃语,闭上了双眼,我将头斜靠在他的肩膀,感受着这20年来最温暖的怀抱。
“凌然,我该拿怎么办才好?”宋郁尧的脑袋搁在我瘦弱的肩膀上,有些无力的问道。
我将垂下的右手慢慢的伸向宋郁尧的身后,最后咬了咬牙,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放上去,继而身后传来宋郁尧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凌然,给自己的世界装一个门吧。”
我将头埋得更低了,早已分不清这滚烫的温度是来自自己的脸还是还是宋郁尧身体的温度。
“起码给我一个敲门的机会,否则我该怎么进去呢?”背后的大手将自己楼的更紧了。我的鼻子微微发酸,左手绕过输液管,也轻轻的覆上宋郁尧的腰。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突然,左手的针眼处有些刺痛,血管又开始回流我的血液,我抬头看了看上面的输液瓶,才发现瓶子已经空了,连忙推开宋某人,关闭输液管,叫来护士。
小小也跟着换水的护士进来,一脸的邪恶,宋郁尧出去买晚饭的时候,年轻的小护士直愣愣的看着宋某人远去的背影,一不小心,针没戳进血管,我吃痛的咳了一声,才将满眼红心小护士的神给唤回来。小小开始露出本性,直勾勾的看着我,让我全身发毛。
“你丫别这种眼神!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抖了俩抖,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们做的什么地步了?”得到许可证,小小开门见山。
噗……我华丽丽的喷了出来。
“你的手不要乱动,这样会给我们医护人员造成不必要困难!”身旁年轻的小护士陡然化身为身形高大的巫婆发着寒光对我说。吾靠!又戳错了地方,我拧着眉看着一脸严肃的护士小姐乞求道:“我不动,你看准了血管再戳……”
“季小小,把你满脑子的污秽思想全给姐姐抛到九霄云外去!”我愤愤道。
季小小不死心,搓着双手,继续道:“那接吻没?”
我给季小小翻了个白眼,可这白眼还没翻完整,这手背上又是一阵痛,我挂着面条泪看着一脸镇定的某小护士:“你这么讨厌我么?护士姐姐?”
“你血管太细了。”拍了拍我的手背,某护士又开始工作。我痛的龇牙咧嘴,拍哪不好专挑刚刚戳的几个针眼!
小小在那边起哄:“凌然,你让护士姐姐使劲戳,等宋学长回来的时候,你将千疮百孔的小手往那边一伸,然后咬着小手帕,嗲声道:‘宋哥哥,你看人家的手……’”
这次护士姐姐很给力,一下子就戳进去了,然后面无表情的拿起记录本逃离似的奔了出去。
“小小,护士姐姐临走前说了三个字。”
“啊?那三个字?”
“神经病!”
【第三人称番外】凌然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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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李墨千右手□白大褂的口袋,左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到父亲的死他就这么反常,这么不受控制。凌然的猛然一推不由让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干了多么一件愚蠢的事情。
摇了摇头,步履有些虚浮的向电梯走过去。这个凌然,每次看到她,他总是能方寸大乱,在医院门口看到她低着头蜷缩着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这个孩子总是喜欢死撑要面子。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疼得满头冷汗的样子,心底的某个角落也有些微微作痛呢?
手指按了下1楼的按钮,迈出右脚走了进去,电梯内光洁的金属板倒影着李墨千的身影,李墨千看着自己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凌啸均……”喃喃的吐出这四个字,李墨千突然伸出了右手重重的往坚硬的金属板砸了过去,他恨这个男人。
因意外刺激而恶化了身体的癌变细胞,导致扩散速度火速增长,第二天,他的父亲就死了,死在了那张冰冷的白色的病床上。那一年,他才14岁。
之后,那个名为凌啸均的男人走进了他的生活,他知道,他父亲临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凌啸均,那个表现的对自己异常殷勤的男人,那个母亲温柔对待的男人。
得知凌啸均还有一个女儿,他对凌啸均的仇视更深了,果然是狼心狗废的家伙,自己的家庭也不顾了吗?抛弃了多年的女儿,如今将自己打拼下来的财产留给她,这说明这男人还是有点良知。李墨千的神情渐渐缓和。
想起凌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常常翻看的照片,那个阳光下,穿着一身白色吊带蓬蓬裙的女孩,一脸灿烂的对着镜头的长发小女孩。如此不谙事故的笑容,在他的心中却成了讽刺,他嫉妒她一身的阳光,不像他终究只能活在仇恨中,悲观的看着这一切,却无力改变,只能用绝食,离家出走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来阻止他们二人的婚礼,这也是凌啸均和顾辛月一直没有名分的原因。
当母亲微笑告诉他这个女孩是凌啸均的女儿——凌然时,一抹快意涌上了心头,在面对这个分裂的家庭,她还有什么资本去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如此乐观的心态呢,那一刻,李墨千的心中涌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迫切想看到多年后那个称为凌然的女孩,那时候的她,脸上的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定消失不见,就像他一样,表面的冷静,而心中住着一个名叫仇恨的恶魔。
母亲翻动这张照片的次数很多,时不时嚷嚷着“将来等凌然长大了接到这边”之类的话,对此,李墨千保持着沉默,却偷偷将那张照片藏了起来,以至于顾辛月再也没有找到。
多年后在宿舍楼的梧桐树下,第一次看见凌然,那身米色的及膝长裙,飘逸如缎的黑色长发,而那张婴儿肥的胖脸早已出落成精致的瓜子脸,还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如他所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了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他笑了,笑得意外的欢喜,终于,在这场罪恶中挣扎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叮”一声,电梯到了顶楼,李墨千挂上原有的招牌式勾人笑容走了出来,身旁经过他的小护士害羞们的抬起头看着他,又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匆匆走过,却在他背后的不远处双眼泛着红心痴痴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