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慨叹素樱受到的不公,永祯又说:“其实所谓的乌鸦,只是个名目罢了,没有乌鸦,也会有狗,会有蚂蚁,只要我们还是奴才,根本不会有别的出路。可是我从来就不会相信命运,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赴死。”
孔武惊喜不已,想不到一个文雅的宫女,居然能有这样的胸襟。她多么像当年自己,于是抱手行礼:“在下钦佩!对了,本届秀女之中有一个河北保定的那佳小主,是孔某的亲戚。如果有机缘,还望永祯姑姑多多教导。孔某上路了,后会有期。”
“哎!孔兄不要走。”永祯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夜行不安全,小妹深信孔兄的为人,不如我们坐下饮茶谈心。”
孔武微笑谢绝,转身离开房间。
孔武离开客栈,一样没有去处,索性同她一样,在店下背靠门板休息。刚刚闭上眼睛,一闭上眼,自然而然想到了如玥,心头一热便想去找如玥。
这念头一生就再难拔,几乎是起身的时刻,才又缓缓闭目,不愿再给如添麻烦。
可巧的是,永祯从窗口刚好能够看到孔武的情形,她一夜没睡,望着这落拓却俊朗的汉子,他显然很冷,把包袱紧紧挡在胸前;他显然不开心,睡着后依然眉头深锁。永祯活了三十三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男子!愁容都能如此魅力的男人!
天明。孔武发现身上搭了一条棉被,难怪不冷。他回到客房,把棉被重新披在永祯身上。永祯惊醒:“孔兄,你替我受苦了。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孔武倒不好意思地一笑:“千万不要口口声声这样说,我睡的很舒服。宫门一定开了,你赶快回去吧。我这就上路。”
永祯连忙取出银两:“孔兄,我付给你房费,请你一定收下,不然…”孔武摇头:“我不会收的,这真的不算什么。”
“孔兄你家住何处啊?小妹日后去报答。”
她这样掩饰真情,搬出报答的借口,倒让孔武只能说:“不必。这么小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
永祯见他要走,又喊了:“孔兄!对你来说是小事一桩,在我看来,你对我的照顾比亲生兄长还要多。孔兄,小妹中真的想感谢你。这片金锁是我常家家传之物,我想赠予孔兄留作记念。”
孔武隐隐察觉到她的情意,当即说:“在下这次出门,大概是最后一次离开家乡,大概今后都不会和姑娘再见。这块金锁还是放在永祯姑娘自己身边更妥当。孔某是个山间野夫,希望在姑娘心中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孔某告辞了。”
永祯没有相送,她无法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道别,尤其在心事被他看穿之后。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孔武很快回到客房找她。
“孔兄,你掉了什么物品了么?”也只会是这一种可能。
孔武却急切问:“你方才说你姓常?你叫永祯?常永祯??你!你?你是小禄子的什么人?”
永祯惊愕地站起,瞠目结舌地说:“我哥哥已经死去了十八年,你?是了,你认识素樱,当时我哥哥还在世,你有可能认识他。”
“我和小禄子不是寻常交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他有妹妹也在宫里?”孔武心想,即使自己不知道,安茜绝无道理出从没听说。
常永祯眼泪落下:“我小的时候听说大哥入宫做了奴才,我想尽办法进宫做了粗使奴才。三个月后,才找到了哥哥,那时他在皇后帮一个贵人做着危险的事。他说不能和人相认,怕连累我。”
孔武点头:“那是安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