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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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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说胡爷从前就喜欢我,大约也不太可能。毕竟,胡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喜欢一个抽了他一顿鞭子的刁蛮少爷。

我想,那天选魁会上,他大约是知道我落魄了,有心专程来看我出丑,却不知怎么反而把我买了下来。他那一夜抱我,多半心里是有些报复的想法。可他毕竟不是刻薄之人,既然要了我,便又不忍心将我丢在南风馆里不管,所以索性找了个别院来安置我。至于后来的情分,却是日积月累得来的,和原先的我并没有多少关系。最多胡爷在酒醉之时,突然想起我从前的模样,觉得变化太大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才会不小心叫出我本来的名字。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中便不由高兴起来。给了那老家人一大笔钱,费了番功夫才将他打发走。

有好几天,我坐在镜子前头,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张脸配上一副嚣张跋扈的表情会是甚么样子。后来却发生了一件意外,让我再也顾不上想从前的事。

胡爷病了,还病得不轻。他的脚底发麻,渐渐的整条小腿都没了知觉。他告诉我,他们胡家一直有这个毛病,这是从血脉里带来的绝症。数百年间,胡家遍寻了天下名医,也没能想出解救之法。等这种麻痹过了心口,再有三个月,他便要死了。

我又开始做梦。这一回却是梦见胡爷大步流星走在我前面,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怎么喊都喊不停。

胡爷倒好像是看开了。他叫人打造了一辆最好的轮椅,推动起来毫不费力,竟比寻常人走路还要快些。他依旧是东奔西走,忙着他的生意,就好像这病对他毫无影响似的。我却担心极了,每次他离开,我都怕这是最后一次见他。我跟大夫学了不少推拿针灸的手段,明明知道没多大用处,他每次来还要坚持帮他捶腿。他也配合着我说,这样捏一捏捶一捶果然舒服得多。那副享受表情,倒像是真的快活极了。要不是有一次我扎错了穴位,绝不会发现他的病已经过了大腿,早就到达了腰间。

又到了过年的时候,我不想让他走。可他是胡家的家主,必须回去主持祭祖仪式。那天晚上,我看着他,悄无声息地哭了一夜。他大约也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反复叮嘱我要收好别院和周围田产的地契,要是有人从山西来,决不能轻易教人给欺负了去,实在不行就见官,和他老家的人打官司,凡事可以去找贺家大少爷商量。他哪里知道,我早就打算好了,若是来年开春收到甚么不好的消息,便立即去剃度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为他诵一辈子的经。

我一直等到初七,实在是熬不下去,便去了贺府。贺大少爷这两年经常不在京城,这一回倒是我福星高照,他竟然在家。我在他门外跪了三天,求他带我去山西。三天后,我们上了马车,同行的还有贺大少爷的那位义兄。

我本以为贺大少爷是勉为其难,被我对胡爷的情谊打动,所以才肯带我过去。心里虽然有些不忿,转念一想,哪有人会在年日里带朋友在外边养的人回家膈应正妻的,更何况是在这极有可能要瓜分家产的敏感时候?这样尴尬的事,贺大少爷愿意帮我,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想到这里,不由又对他感激涕零。那时我还不知道,大少爷其实是花了三天时间来准备换血的器材。

等到了胡家,我再也没心思理会旁的事了。我要见他最后一面!我必须要见他最后一面!周围的人说了甚么,对我做了甚么,我一点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我只记得我推开那扇门,那人就躺在床上,全身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胡爷没有看我。他正忙着交代如何分配家业。等交代完了,他示意所有人都走开。那帮人却像是还想守到最后一刻,有几个已经开始哭了,胡爷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破口大骂起来,一下子把所有人都轰走了。

我知道他身上别的地方都已经没有知觉,只好拿额头去蹭他的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的表情柔和下来,似乎是想对我笑。这时候贺大少爷的义兄进来了,问我要他死还是要他活。我说要是能活,便一起活,要是必须得死,那我不如就随他一起去了吧!天可怜见,这时候我竟然连佛祖都给忘记了。

贺大少爷的义兄说,要想胡爷活,就必须去外面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守一整夜,胡爷就能活过来。我突然想起诸葛孔明七星灯延寿的故事,不由问他是不是要做法。他点了点头说是,还说做法的时候只要有一点人气进到这间屋子,胡爷就会立即气绝身亡,问我愿不愿意出去守门。我连忙点头。

那一夜我简直是疯了。从不知哪里找到一把剪刀,牢牢握在手里,守在房门口。凡是有人靠近,我便大叫着挥舞剪刀。好在所有人都以为胡爷已经咽了气,胡家虽然有许多健壮的护院和仆人,却不愿意浪费在我身上。一间屋子而已,只消多分到一点产业,便能要多少间有多少间。远处有人又是哭又是闹,大约是对胡爷的安排不满,正在请族中长者主持公道。我才不理他们那么多,只想着要守住门户,恨不得能把自己变成一根门栓,牢牢拴在门上才好。

清晨的时候,贺大少爷的义兄叫我进去。我冲进去一看,胡爷虽然没醒,脸色却红润极了,反而是贺大少爷,也不知是何时进的屋子,皮肤上一片青灰,十分恐怖。贺大少爷的义兄先把贺大少爷小心翼翼地抱了出去,又一把抓起胡爷,让我在后头跟着,回到马车里。一路上竟然鸦雀无声,没一个人发现我们的动静。

等安顿好了,我们便一路往南,也不回京城,直接去了广州。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夜里贺大少爷和胡爷换了血,胡爷身上的病血全在贺大少爷体内,要靠药物一点点拔除,所以他的样子看起来才会那么吓人。

我感激极了,心想,便是下辈子作牛作马也还不清贺大少爷的恩情了。我们在广州住了三个月,胡爷已经恢复如常,贺大少爷也渐渐好了起来,还会偶尔跟我诉苦,说他义兄拘着他,不让他喝酒。我怕影响他的身体,不敢给他偷酒喝,只好一个劲磕头。几次之后,贺大少爷便不再提喝酒的事了。

后来,我和胡爷总是跟贺大少爷在一块儿。胡爷有时候被人误认为是贺大少爷的账房先生,他也不恼。我笑他抛却了万贯家财倒好像是抛却了一个大包袱似的,他竟然还笑着点头承认。

除了少数几个人,都没人知道他是胡百万。他对人说他叫胡佛儿,我问他怎么起了个这么怪的假名。他一瞪眼,说那是他的本名,祖母给起的,从小就被他嫌弃,现在倒突然觉得挺合适,正好可以拿来用。

我问他合适在哪里。他笑了笑,说胡佛儿和秋蝉可不正是一对吗?

注:蝉通禅,所以胡百万说和秋禅,即秋蝉。

第6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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