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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自然不可能将他早在几日前就已经把库房及后院中的箱子尽数开了一遍发现其中装的根本不是药材之事和盘托出。他久居高位,运用起故弄玄虚这一招可谓是驾轻就熟,瞥了一眼贺栖城,淡淡道:“你一早便知道所带的药材不足,要真有那么多存货,怎么可能不一并运来,反而等到早一批的药材用尽才分批调运?”
贺栖城眼睛微微一亮,问道:“兴许我本来算好是要一同抵达的,只是路上出了点问题,这才有了先后呢?”
东方不败冷哼道:“若真是如此,第二批那四府一州的人马又如何能在同一天到达?再说,你身为贺家的总掌柜,如何能计算不出此次救灾到底需要多少药材?如此大费周章运来远超所需之药,岂不是浪费吗?”
贺栖城闻言不由暗暗心惊,正色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了。幸好今次这四人都没有东方大哥这般好眼光,否则的话,这河南府的灾民性命堪忧啊!”
东方不败见他面色微微发白,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忍,冷声道:“那四个人能瞧出来才有鬼呢!他们为牟取暴利孤注一掷,早已失去了平常心。就好比一个赌徒得了一手好牌,刚刚一把压下了所有的筹码,本想赢个满堂彩,不料庄家却突然翻出一手更好的牌,情急之下哪里还能注意到那些细枝末节的不合理之处。便是真的有所怀疑,也只会疑心你想以大吃小,决不会想到你竟然有胆量大唱空城计!”
贺栖城闻言心悦诚服,点头道:“无论如何,今次可真是侥幸胜出一筹了。”
“何止是胜出一筹。”东方不败叹道,“不但轻而易举解开了缺医少药的困局,又使得百草堂从此在河南府地界独占鳌头,更让他们四个心甘情愿送了五百两给你。此等一举三得,一本万利的买卖,便是我当年也从未做过。”
贺栖城不由奇道:“东方大哥也曾经做过买卖?”
东方不败心说,自己当年醉心权势之时做的都是人头的买卖,运用诡计灭人家满门也是常有的事,却从未做过这般让人家被自己卖了还在帮着数钱的事。当下也不多说,想起另一桩事,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你在贺家难道处处受人制肘?”
徽州贺家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巨商大贾,如果贺栖城真的能够执掌大权,断断不需要像今天这样故布疑阵、险中求胜。听贺栖城这两日所说,倒好似他的老父已经亡故,贺家如今的当家人是他幼弟,却不是他。
东方不败暗自揣测,莫非贺栖城并非嫡出子,所以才无法继承家业?只是若真是如此,既然要起用他做总掌柜,按理也应当分他一份家产。怎么会一年只给五百两红利,看起来倒真像是把贺栖城当成了外面雇来的掌柜似的?
一个是主,一个是仆,身份地位相差岂止千里?东方不败一想到自己的“天字第一号仇敌”竟然在家中如此受人欺压,不禁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便真的是庶出子,也未必要抱着贺家这颗大树。离了贺家,他就不信贺栖城闯不出一番事业!东方不败越想越气,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早已下定决心,武功一复就把贺栖城宰掉,眼中不由露出几分凶光来。
贺栖城何等聪明,哪能看不出东方不败脸上的愤愤之色?他心中暗赞,自己这位“义兄”倒真是个急公好义的真英雄!虽说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但那说到底也并非没有所图。自己数年来一直想从武功上入手,好解决身上经脉的问题,下到涧底救人本就怀着几分挟恩图报的心思。既然事后已经从葵花宝典上得了许多启发,之前的救治之恩自然也算是两清了。可对方竟然一路默默相随,若不是突然来了杀手,兴许至今还不露行藏,此等情谊怎能叫人不心生敬佩?
当下贺栖城也不矫情,微笑道:“多谢东方大哥关心啦。反正我在贺家也呆不久了,等处理完旧事,我自然就会离开。”
他这番话却正中东方不败下怀。东方不败心中暗想,既然此人如此擅长经营,等自己夺回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让他掌管教中财务倒也不算是大材小用。一想到此事,不由又想起昔日伴在自己身边的神教总管杨莲亭,顿时不由面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贺栖城只当他是不满自己在家中处处忍让,眼珠一转,顿时换了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若是再不自立门户,我将来可要连媳妇都讨不上了!你以为我那个前岳父为何那么爽快答应退亲?我便是不提,他身为朝廷命官又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小小掌柜?”
贺栖城说这话不过是想要激起东方不败“同仇敌忾”之心,好减少东方不败心中的不满,哪知东方不败听后,顿时冷笑起来:“你想要娶他女儿?这个容易,我帮你把人抓回来,她老子要是敢反对,一掌打死了就是。”
贺栖城不由咋舌,暗想自己这位“义兄”还真不愧是江湖中高来高去的高人,像是这等抢亲杀人之事说起来竟是毫不犹豫,连忙摆手道:“东方大哥忘了,我还近不得女色哩!”
东方不败上下打量贺栖城良久,恻阴阴道:“你若是喜欢,把人先抓来,关她个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贺栖城只觉得背后被东方不败看得窜起一股凉意,眼珠一转,突然凑近东方不败道:“说什么三十岁前不能近女色,那都是骗人的。”
东方不败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心中好不烦躁,当下柳眉倒竖,冷笑道:“那敢情好,我现在就帮你把人抓回来,你们即刻圆房岂不大妙?”
贺栖城不由大笑起来:“东方大哥误会了。我说三十岁前不能近女色的确是骗人的。其实就算是过了而立之年,我恐怕也不能轻易碰女子。”
东方不败不由脱口道:“为何?”
他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问得有些逾矩。像是这等极有可能事关男子隐疾之事,万一正中贺栖城痛处,岂不尴尬?转念一想,当时贺栖城说出自己身上残缺时也未必见得有过犹豫,顿时心头火起,直直盯住贺栖城双目等他开口回答。
不料贺栖城竟打了个哈哈,故作神秘一般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说不得,说不得!倒是东方大哥,其实你却是可以娶个嫂子的哩!便是不能有子嗣,有个人侍奉左右也不错呀!”
东方不败一口血卡在喉咙口,恨不得就此将此人拍成肉泥。男女情事于他乃是大忌,这贺栖城竟敢三番两次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当真是可恶之极!
东方不败哪里知道贺栖城其实是想开解他的心结。在贺栖城眼中,此等小小残缺原不是什么大事。他早看出东方不败心中的芥蒂,不想这位江湖豪侠终生为此耿耿于怀,所以才会几次直指要害,为的就是让东方不败看开此事。
贺栖城见东方不败勃然变色,知道这件事急不来,立即面色一凝,指了指窗外道:“时候不早啦,我得去看着点他们搬运药材。我打算今晚星夜启程,不知东方大哥接下来有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