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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栖城介绍东方不败说是自己义兄,依然是报“玉面阎罗”的名号,却生生给东方不败改了个名字叫做东方池。他见常玉目光闪烁,显然是在斟酌东方不败的武功来历,暗暗和孙思道相比,不由暗自好笑,也不说破,当下又将东方不败“独闯王屋山匪穴,连挑洞庭湖一十六水寨”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他经过嵩山封禅台五岳剑派并派一事,对江湖中人又熟悉了几分,顺便东拉西扯把五岳剑派总掌门岳不群、青城派掌门余沧海云云也都加了进去,顿时把常玉唬得一愣一愣。
东方不败听得好笑,正想不明白贺栖城为何给他取了个假名叫东方池,却见贺栖城偷偷转过头对自己挤眉弄眼,登时醒悟过来,这个池字乃是和城字相连而用,不由白了贺栖城一眼。
常玉见贺栖城安然无恙,暗道一声不妙。心想,也不知道那个姓孙的有没有下手,若是他没下手就被这个东方池吓走,那还算好办;若是事情已经败露,贺栖城故意揭过不说,那可就得事先做点准备了。
要说常家本也是商户,因常玉的父亲经营失败,便只得将妹妹嫁进贺家为妾,好借贷钱财度过一劫。常玉自幼耳闻目濡,对钱财交易熟悉之极。他做梦也想成为像贺家这样的大商,却有些瞧不起自家的小本买卖。在听说表弟身体孱弱却是贺家的一根独苗之后,便一直想方设法讨好姑母。
贺栖城的父亲去世后,他为了博取姑母信任,更是恨不得天天往贺家跑。那时尚有一位老管事把持着总掌柜之位,常玉仗着和老夫人的关系,时常对贺家的生意指手画脚和老管事发生口角。到老管事因病请辞之时,他正在北方交割一桩买卖,听到消息不由心花怒放,觉得这一回姑母除了倚靠自己之外别无他法。正意气风发,准备收拾行装南下,却突然听说贺栖城返家,那个被他视作囊中之物的总掌柜之位竟然被姑母拿来同贺栖城做了交换!
常玉为此大醉了三日,足有半年未曾踏上贺家的门槛。本想振兴常家和贺家较一较短长,无奈终究相差太远,只好日夜叹息命运不公,有的人不过是摊上了个好爹,便能处处优人一等。
常玉蛰伏三年,这一回是做足了种种打算而来,有十成十的把握能拉贺栖城下马,自然不能容许出半点差错。他见请江湖人谋害之事未成,很可能还引起了贺栖城的疑心,不由在心中暗骂姑母头发长见识短,脸上却更加谦恭有礼,引了贺栖城及东方不败走进贺家大门。
常玉暗道,若是贺栖城有证据证明夫人想要谋害他,自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异状态,必定会揪住夫人的痛脚落井下石,由此看来贺栖城必定只是有所怀疑,却没有真凭实据。不过好在就算贺栖城身边有武林高手护身,他也不能依靠武力堵住芸芸众口,到时候还是会被赶出贺家。不过却要提防他借机翻脸,叫那个甚么东方池出手伤人。所以无论自己想要做甚么,都一定不能同贺栖城撕破脸。
贺栖城见院中房舍果然是被修葺一新,就连瓦片窗纸都被换过一批,不由疑惑道:“家中最近可是有甚么喜事?”
常玉轻描淡写道:“也没甚么大事,只是不久前表弟成亲,所以热闹了一番。”
贺栖城闻言不由一怔:“二弟成亲了?”
常玉点头道:“表弟的身子总也不见好,姑母就琢磨着为他定下一门婚事,也好冲冲喜。选来选去,就选了李家的三姑娘。正好二月里有个好日子,便抓紧时间将喜事给办了。原本打算派人去请你回来,又觉得舟车劳顿太过辛苦,等你赶到时说不定已经过了良辰吉日,所以也就没让人知会你。反正也是为了冲喜,等过一会儿见了姑母,我再让人请新媳妇出来跟你见礼就是。”
贺栖城于这些俗礼却都不甚在意。他只觉得贺栖梧半句没有提起这门亲事,想必心中并非十分乐意,说不定是出于二娘的胁迫才会面前同意。而且贺栖梧身子极弱,恐怕连房事都不能行,倒是委屈这李家的姑娘了。他一向对冲喜一说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在了却将死之人的心愿。只是转念一想,贺栖梧今生只怕都做不得真正的新郎,让他体味一遍人生百态,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下点了点头,笑道:“栖梧还真是脸皮薄,连成亲这样大的事都没跟我说,等一下定要去恭喜他一声。”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正厅之前,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坐在中间,左右各站了一个身形高挑的丫头。贺栖城上前见礼道:“二娘安好。”东方不败暗自打量那妇人,见她神色中多有慌张,显是在想孙思道之事,心中不由冷笑一声,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常玉走到贺老夫人身旁,附耳说了几句,老夫人这才露出笑容,对贺栖城道:“城儿看起来倒是愈发一表人才了。记得上一回见你还是在一年之前哩!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岁月如流催人老啊!你身边这一位是?”
贺栖城笑道:“多谢二娘挂怀。这位是我的结义兄长,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池字,乃是一位重情重义的江湖豪杰。”
“喔,好,好。”贺老夫人点了点头,目光一凝,叹息道:“看来城儿在外忙碌奔波,倒是结交了不少好朋友。只可惜梧儿无法外出,一个人孤单得紧,我只好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也好找个贴心人来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这事原本是为了用喜气冲冲他身上的病气,来不及知会你,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贺栖城摇头道:“二弟身边能有个细心能干之人照顾,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耿耿于怀?”
贺老夫人微笑道:“那就好。城儿,这一年你都在忙些甚么,可否说与我听听?”
贺栖城道:“还不就是跟以前一样,去了一趟蜀中,去了一趟云南,又去了一趟北边,余下的大多是在巡查各地店铺的买卖。正巡到一半,便接到二娘的书信,匆匆赶回来了。”
贺老夫人淡笑道:“原本是梧儿抱恙,我才让人给你带信,不过后来他倒是渐渐好了,反而让你白跑了一趟。只不过,你今年当真就和以往一样吗?我怎么听说贺家的买卖大不如前,利润只剩下了往常的十分之一?”
贺栖城像是早料到了贺老夫人会有此一问,皱眉道:“咦?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传闻?去年年底我同各省管事在南京结算时可都是算得清清楚楚,各家分到红利后也没有一个提出异议,怎么才过了几个月就有这般不切实际的说辞?这种事我也不好空口辩白,二娘是家主之母,若你真想知道,不妨召集族人,一同来重新查一遍账册即可。”
贺老夫人点头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这种说法在锦绣镇上也有流传,为了安各家的心,便依你说的召集大家查一次账罢。”
贺栖城微笑道:“听凭二娘安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