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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吃到这个,都好像穿过了许多年,回到了她最了无忧虑的童年。
那是为人被迫中断了的,再也无法找回的时光。
而中断它的人……
元无忧舔了舔手指上的点心渣,听着这个过于惊人的数字,脸色竟然没有丝毫改变。
“他喜欢挨,就随他去呗。”显然无意阻止。
“我倒觉得,他只是用心。主家的命令,他不愿取巧。”徐慎之为她斟了一杯热茶,配着凉丝丝甜津津的糕点,刚刚好,“那几个没人住的院子,都给收拾得跟新的似的。”
“然后呢?”元无忧嚼着豌豆糕,翻了一页话本,“他如此认真,如此一丝不苟。本来好好擦干净砖缝绝不会受罚,非要做些多余的事,显着自己用心,还给自己换顿了不得的好打。这么一来,我就心软了,放过了他,然后……”
元无忧抿了一口茶:“就又显得我舍不得他,我被他拿捏死了,显得他在我心里重要得很?”
元无忧的视线片刻都没有离开话本,却从语气便能识得她的讥诮:“怎么,我是他人手中的玩物吗?”
徐慎之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想,他不是这个意思。”
多的,他却也不好再说了。因为说了也无甚用处。
毕竟,他真的太了解元无忧了。打从一开始,元无忧就不是在因元笑而恼怒。
她是在因自己而恼怒。
元笑背叛了于她犹如亲生父亲一般的师父,叫她师父却与死人无异。而她却竟还对元笑存着心软,存着足以战胜极端负面情绪的维护,甚至恐怕还有……更加柔软的心意。
这样的事,还被徐慎之无可辩驳地点了出来。
元无忧是在因自己的心意而恼怒,与元笑做的究竟是好是坏根本无关。
徐慎之再次给元无忧斟满了茶,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这一千多下板子,怕是一下都少不了了。饶是元笑有武艺傍身,也……
好在,这元宅上下没有真正会为难人的,对元笑最狠的怕是只有元笑自己。所以,徐慎之特意把张平叫了回来,想必对方一定会控制局面。
徐慎之想的没错。张平确实控制住了局面,没有放任元笑对自己的狠心。
取而代之的,是元笑对他的折磨。
“……我觉得,这真的不轻啊。”张平哀嚎。
“过分轻了。”元笑的脸上挂着汗,嘴唇有些发白,“小姐的命令,不可随意对待。”却一点都没妨碍他拿小姐压他。
张平真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啊行吧行吧行吧不管了!”真的一次放水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早……早点弄完早点了事。”
张平,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折磨的一个夜晚。
而元笑扶着栏杆,半天都站不起来,还是张平把他扶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元笑始终没能陷入深眠。他的梦像斑驳的树影,晃过疼痛,晃过难过,晃过许多真切的不真切的事,最终停留在元无忧生了气的脸上。
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呢……
他真的不想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