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潫潫点点头,看着春韶将荣玉的尸体拖到一边,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淡淡的惆怅涌上心间,曾经的日子,她并不是没有回忆过,在寻香楼里即便时刻存着将要接客的忐忑之心,但不可否认,与这些姑娘们在一处时,她的喜悦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可怎奈,世事无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圆满的下场。
外面又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桑声声点点头,对着潫潫道:“周昌带着人出去了,咱们正好动手。”
潫潫想起之前周昌说起,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怕是他此时因为自己被擒,皇子府被围,所以便觉的握有十全把握,此刻应该是去皇宫里收利去了。
“等会咱们先走,你把密道指出来,我找几个好手开道,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桑声声用一种古怪的方式拍了拍手,又催起了无声的骨笛,似在安排一切。
潫潫不敢问,只默默的坐在一旁,等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跟随桑声声和春韶往密道所在的房间去,路上同样遇到被送出来的严紫苏等人,她们本是目露惊恐,可在看到潫潫和春韶之后,立即热泪盈眶,跑了过来,聚在一处。
“不要多话了,赶紧走。”桑声声果断的挥挥手,阻止她们叙旧,潫潫这时才看到周围有几个穿着麻衣的高壮男子,脸上带着纹身,躬身虔诚的看着桑声声。
潫潫不敢多话,急匆匆的带着人进了那间房间,果然,周昌已经不在里面了,为了节省时间,潫潫也不再介绍,伸手按动密道的开关,还好,周昌没有将其封死,再偷偷往里瞧,也没看到什么尸体,想必,之前周昌等人只是想把他们逼回去,并没有真的守在这里。
“索四,你带人先行,注意安全。”桑声声一挥手,一个看起来精瘦的男子点点头,如同猴子一般带着几人冲了进去。
潫潫在焦急的等待中,又迎来哭哭啼啼的丫头乳母等人,还有两个已经睡着的小王主,细数一下,除了当时一路前往角门的过程中,死了几个外,现在到还没少,估计周昌也暂时没准备动她们。
又是一阵鸟语,桑声声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回头对春韶骄傲道:“可以走了。”
挤满屋子里的人,终于都露出了今夜第一个诚心的微笑,潫潫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还好,还好,她的命还不算差。
确定可以逃离之后,桑声声带着春韶潫潫先走,其余的人在卢族少年们的安排下,慢慢的往里走。潫潫只是有些奇怪,她们的动作虽然不大,可丫头乳母们却极为容易暴露,但为何直到她们进入密道,外头都没有人来呢?然而,得不到解答的潫潫,也只不过疑惑了一瞬,便打起精神,往皇子府去了。
别看从皇子府坐马车用了不少时候,可用密道,因为是直线,所以很快便到了头,潫潫再看那密道的门口,不由抽了抽嘴角,这种强大的破坏力,想打不开密道都不可能,也不知道那瘦猴似的男人,是怎么办到的。
走入卧室,潫潫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兜兜转转,担惊受怕,死了不少人,居然还是转回来了,也不知道墨浅与锦鞘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别再多生出事来。
看着潫潫眉头紧锁,春韶自是善解人意道:“等会咱们去寻一寻墨浅他们。”
桑声声撇了他一眼,也没理会这个男人越俎代庖,她轻轻将索一叫来,嘀嘀咕咕吩咐一声,便让其退下了。
潫潫环视四周,果然是乱成一团,外面的门窗也被索四打破了,看起来不像皇子住所,到像一处危楼难民营。叹了口气,潫潫让乳母和丫头还是抱着小王主躲进之前去的房间,她带着四个丫头还有严紫苏走出房间,站在院内。微微垂下眼眸,掩住眼中酸涩,果然,院里的死尸躺的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有黑衣人的,也有亲卫的,甚至这些人当中,还有之前给自己举过火把,说过话的。也就不过一两个时辰,人就都没了。
“夫人!!”
也不知道潫潫在院子里站了多久,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被人摆在一处,当潫潫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时,就见到远远的大门处,有一个正扶着另外一个人,蹒跚的往里走。
待看清来人时,潫潫傻在当场,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夫人,别来无恙。”温和的声音,不算漂亮,却很润和秀气的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而靠着他的,则是痛得龇牙咧嘴,还能笑得狡诈的墨浅。
“逐……逐烟公子……”好久未见,这个男人已不似曾经那般的青涩,洗去了小倌的脂粉气,拔高了身躯,更有男人的担当了。
捂住嘴,潫潫泪溢满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更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如此激动,也许只是经过大难之后,看见亲人的委屈,也许只是想到即将面对不确定未来时,还能有肩膀可以依靠,无论如何,他们……还在一起。
“好啦,你哭什么啊!还是个男人呢!”在他们的身后,锦鞘不耐烦的声音忽得传出,再看莲音哭哭唧唧靠在锦鞘怀里模样,潫潫实在感动不下去了。
“夫人,府里都清理干净了。”这个人虽然不认识,可潫潫听过他的声音,应该就是这次舅舅派来保护她的北军百夫长。
“夫人!我还活着!”那个本想问清姓名的报信少年,满身是血的站在那里,看不清面目,可那双眼依旧亮的吓人。
潫潫微微笑了,是的,虽然有些人已经不在了,可是,他们都还活着,这样,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给四川灾区的同胞祈祷~~
☆、第一百一拾九章
长久以来的黑暗,在黎明的到来时,那样激荡与复杂的心情,潫潫算是体会到了,即便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即便宫中的情形依旧不明,可她还是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人就是因为不断的希望,才能走到至今。
府里与北军剩下的人,打扫着府内的尸体,严紫苏带着枣叶做起了老本行,帮助治疗伤员,潫潫将全府的伤药都贡献了出来,毕竟这时去找大夫,有些异想天开,不过,出乎意料的,桑声声也带着族人出手相助,虽然医道与严紫苏的路数不同,可效果却一样的令人赞叹。
北军的那位百夫长,名叫李汉和,是舅舅原来的亲卫,这一次带的都是心腹的精兵,只可惜低估了周昌手中的势力,虽然伤亡不及皇子府,可到底还是死了十多个,重伤也有几十,此时都躺在皇子府的偏院里养伤,据说,还有几个就算伤好,也无法继续待在军营了。
那些黑衣人,除了有几个为了报信,从皇子府逃走外,剩下的无一不孤注一掷,全死在了皇子府内,最后都被皇子府的人收敛,放在一处,准备事后集体掩埋。
潫潫有些心酸的看着葛怀仁伤重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若不是在去地窖的路上,因为要掩护她们这些女人和孩子,葛怀仁与福运福财也不会装作目标,引开死士,葛怀仁被人砍伤了腹部,福运差点被人砍断了胳膊,福财运气好一些,只被削掉了半个耳朵,就被金盒带回的皇子府亲卫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