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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人在下面跟着一颤,年纪最大的老头哆嗦着抬起头来,又赶紧低下,吸了口气,小心翼翼道:“无人指使草民,草民们只是实在没有办法······那些贪官把赈灾的粮食全拿走了,乡亲们怕都熬不过这两个月了,草民不惜这条命,只盼着圣上能垂怜,惩治了那些个贪官啊。”
此人的手指关节粗大,皮肤粗糙,还布满了许多老茧,大概是个庄稼汉。这一番文绉绉的话也不知道他练了多久,可辛苦到头,这话也走不到当今圣上耳中心里,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疑罢了。
由此可见,说话是很需要技巧的。
比如你去吃饭,走到人家桌前对说“让开,我吃饭”,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加个请字,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看,正确的做法是说“让开,请我吃饭”,这样别人就会站起来揍你,然后,你就有位子了······
老头没有我机智,说完了仍旧不知道症结在哪里,讷讷地垂着头等魏王发话。
魏王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冷笑:“什么事由什么人管,朝廷自由安排,岂容尔等刁民置喙?你说官员中饱私囊、尸位素餐,又有何证据?”
老头一愣,转头偷偷问旁边的妇人:“尸位素餐什么意思?”
妇人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不确定地压低声音说:“食为素餐——吃素的意思吧。”
老头于是受教地点点头,战战兢兢地对着魏王开口道:“大人,官员们不吃素,他们都吃肉,我们才啃树皮吃素呢。”
魏王:······
看他脸色不虞,老头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知所措地朝着四处看。
魏王扶住额角,指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看上去比较靠谱的老太太说道:“你来回答。”
老太太一脸茫然:“啊,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魏王眉梢跳了跳:“······我叫你回话。”
老太:“哦,哦,草民还没吃过饭,今年六十一啦。”
魏王:“······”
我:······
哺乳纲、兽亚纲、灵长目、简鼻猴亚目的古代劳动人民,果然是一种神奇而强大的牛逼生物。
“皇兄。”看完了好戏,晋王终于施施然走了出去,在偏殿一侧的梨花木椅上坐定,抬手,便有人泡了茶送到他手边:“皇兄审案辛苦,我来陪陪你。”
廷尉连忙起身行礼,魏王的脸却顿时如锅底一般黑。
淮河一带一直握在梁家手里,圣上将此案交予他审理,他便想借机审些东西出来,再不济也要想办法把晋王攀扯进去,谁知晋王不知避嫌,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手伸了进来。
“不劳二皇弟费心,此处有我在便足够了。”
“哦?”晋王拖长了音调,慢条斯理地整整衣袖,目光扫过那跪着的三人,轻笑道:“我却觉得皇兄审的,似乎有些不大顺利。”
魏王那圆脸皱起,寒声道:“那恐怕也不管二皇弟你的事了。”
“唉,魏王殿下莫要着急嘛。”跟在后头的梁文昊围着底下那三人绕了一圈,随后颇为自来熟地朝着魏王笑了笑:“主审的自然还是您,我们不过是来看个热闹。”
魏王估计看到这混世魔王就觉得头疼。
那天晋王抽风给我讲床头故事的时候说过,他们三个年纪相仿,便一同在南书房当代大儒君墨清手下学习。梁文昊跟只皮猴似的成天上蹿下跳,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欺负魏王,给魏王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很大的伤害。
什么偷偷把虫子塞衣服里,饭里面搁草就不用说了,只说有次梁小侯爷偷偷地改了魏王课业上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