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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这满朝廷都是王悲卿的人——那只该死的老狐狸。
宋灵图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叔你有点出息成不?一听王阁老就畏缩了。”
我能不畏缩么?他整死了我爹,可我却没能力整死他。“你有出息,不妨说说这事该如何是好?”我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工部耍滑头贪的那些银子,现在不拦,岁末清帐还得算到咱礼部头上,横竖都是个死。”
宋灵图很深沉地思索了一会儿,蘸足了墨,唰唰写起来。
不消多半功夫,一份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折子就写好了。我拿起一看,其言辞之恳切,行文之优美,马屁之老练,无不令人称赞,既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和中庸态度,还留了后路,同一件事居然想得比本尚书还深刻周到。
我瞠目结舌:“我不在的日子你都是这么干的?”
“哪能啊。”宋灵图打了个哈欠,“偶尔一次还成,多了怕遭人惦记。”
我放下折子,半晌才叹道:“说白了,咱们辈分小,还是斗不过西林党。”
“……叔,你说这西林党啥时候会遇上坎?”宋灵图咬着笔杆子道,“偏偏王悲卿手脚干净得不行,连锦衣卫上门都抓不住他那些把柄。皇上肯定也是忌惮着他,可人家是三朝元老,又是把他拉扯大的恩师,真要下定决心把事儿做绝,难哪。”
我摇摇头,说出来的话都是苦的:“这样放任他们下去,皇权岌岌可危矣。”
“他们现在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还能再做到哪步?”宋灵图嗤道,“我看下一步,就是某朝篡位喽。”
我蓦地一惊,连忙左右看了一遭,压低声音训斥道:“你这小子不要命了!这话怎能随意说出口?让王悲卿的人听到了,你有十个脑袋也不经砍的。”
“怕啥?”臭小子笑得一脸狡诈,“到时候我拉叔一起垫背。反正叔是驸马,不会那么容易掉脑袋。”
到底还是年轻人。我凉凉道:“你要真有胆子,去抓他的证据,把他跟那些党羽一齐铲了,咱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宋灵图慢悠悠道:“我只想和容渊好好过日子,其他的,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这便对了。”我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管好自己的事就成。”
说完,我俩相视而笑,笑得一个赛一个的磕碜。
“话说回来,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宋灵图道。
“哪个事儿?”我问。
“公主。”
“哪个公主?”
“你从高丽带回来的那个,善花公主。”
我这才想起来这茬。话说我回来后就把她安排给主客司游山玩水去了,若是不提,我倒真还把她忘了。我呷了口茶,淡淡道:“善花公主怎么了?主客司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么?”
“没有,那公主只是来嫁人的。”
“——嗯。”
“她说,想嫁给你。”
“——噗!!”
我华丽丽地将一口茶喷在了右侍郎的孔雀补服上。宋灵图淡定地擦了擦,道:“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我脑海里顿时浮出了善花公主的脸。
高丽那个小国不成气候,王族大多长得挺丑。而这个善花的亲娘是先帝派去和亲的公主,倒也有那么几分姿色,身在高丽的时候天天有意无意地在我眼前晃荡,似乎是对我有那么两三分意思,只可惜我身为一个断袖,实在对她没有过多的想法。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害羞地掩住了自己泛红的双颊,“难为公主肯相中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