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澜心思没有她那么深,只是心里那感情小雷达亮起了警报。这个女人来者不善,而且是比段天婴更难对付的角色。“哥,你说了一早上话了,该休息了。”
她将手里已经凉透的粥放下,要扶罗浮生躺下。意思也很明白是下逐客令。
梨本未来莞尔一笑,从随身的珍珠手包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洪澜。“下个月是我十八岁的成人礼,届时舅父要在上海饭店替我办一场舞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少当家做我的舞伴。洪小姐也一起来。”
十八岁!居然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洪澜咬牙切齿,只觉得这女人哪哪都胜出自己一头。还好罗浮生的回应替她扳回了一成面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身子下个月恐怕是跳不了舞。辜负梨本小姐的美意了。”
罗浮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洪澜在心中替他叫了声好。
“无妨。少当家来坐坐也好。届时洪老先生也会来的。”
提到洪正葆,罗浮生和洪澜都默不作声。见他不再推辞,梨本未来略一躬身,就告退了。款款离开的背影都像一副画儿似的。
天婴病房里,输液瓶的液体,滴答滴答。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天婴的脸色已经好转,但还没有醒来。许星程拉着天婴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眼中充满失而复得的爱怜。
天婴在梦中呓语:“罗浮生,罗浮生,你别死!别死!”
许星程听到这句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此时,天婴猛地睁开了眼睛。神情呆滞,还沉浸在噩梦之中,梦里罗浮生被巨石封在山洞里出不来。留她一个人在断崖下哭泣。
看到天婴睁开了眼睛,许星程转为欣喜。“你终于醒了!”
天婴讷讷的转过头问许星程。“罗浮生呢?他怎么样了?”
“他也没事了,你们福大命大,都是些皮外伤。洪澜在那边照顾他呢。”
许星程也说不清什么心态作祟,刻意隐瞒了罗浮生的伤势。
“真是太好了,我去看看他。”
天婴一边说,一边要起身。
“你现在还很虚弱,再躺一会儿,液输结束之前最好别乱动。浮生那边洪澜一直在守着他,你现在过去,免不了惹她一顿吵闹,不合适。”
天婴想到洪澜之前的表现,不欲再惹怒她,收回了脚。
许星程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他扶着天婴坐好,还细心地给她垫了枕头。
天婴定定地看着许星程,终于注意到了他今天的异样。“你的衣服……”
许星程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军装,苦笑道。“是,我向我父亲屈服了。过段时间我会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密闭式集训,出来后就是一名预备军官了。”
天婴关心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弃你自己的理想?”
“因为……”许星程把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他不想让天婴觉得亏欠于他。“因为我觉得我父亲说的没错,乱世之中只有真正的刀枪才能救国。那柄小小的手术刀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过了一天一夜,你就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婴疑心他有所隐瞒。
许星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上海滩就是这样的啦。每天的生活都是风云变幻的,你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天婴摇头,她所欣赏的那个许星程不是这个样子,他以前聊起自己从医救人的理想时,眼睛里是闪光的。“你还是那个把理想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许星程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随波逐流,没有斗志?”
许星程勉强苦笑,言不由衷。
“我失踪了这么久,我爹和哥哥一定急坏了,等输完液,我就先回家了。”
天婴好似很失望,重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