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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其中另外一向也让綪染很不舒服,这便是今日要行的拜师礼……
拜师,在綪染的眼里,很是滑稽,以綪染从小在青谷所知,师似严母,必以其德行言传身教,更在某一方面,超越不凡,有独特见解者,才能称师。
可据她昨日从寒雨那里得知,今日单独为自己授业者,名唤:离文,年近60,官拜礼部参议,曾是先皇的伴读,可不提此人也罢,一提此人,綪染便想起自己在艳妆阁内听到的传闻,据说此人好色,却不爱大龄男子,偏爱未及十岁的男童女童,其子女三人,两女一子,更是霸道,两女在兵部都有谋职,却仗着母亲曾为先皇伴读,有恃无恐,私下拐卖良家男子,无恶不作,那儿子更是欺辱妻家,刚一进门,就将妻家三位侍从全部仗毙,当中甚至还有一位身怀六甲,可那妻家只是地方富商,敢怒而不敢言,硬是容忍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无所出,也再未敢纳侍,眼看香火将灭,却还要咬牙巴结。
像离文这样的人,自己的孩子都没教导成人,又有何能力教导自己?綪染蔑笑,这不过又是个障眼之术,不过,自己还就怕这人过于正直,到时勾搭女皇一事,便不好下手了,反正这样的国家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毫无意义,反倒蛀虫越多,越乱越好……
两个轿子一前一后,这次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挠,很快进入殿前小径,在墨书殿前停了下来,綪染曾在烟后那里学过规矩,墨书殿从很久前就不论女皇皇女,还是后宫侍君都不许坐轿而入,必要一路徒步进去,以表示对先人学者的尊敬,今天更是重要,虽说这拜师礼不很繁复,可多有讲究,比如这殿门之内,需有女皇指定的一人,牵引她们进去,而后在殿堂之上,照料她们烧香磕头,参拜咏文帝女,以表示进入学堂,静心学习,不辱门楣。
第三十六章
綪染并不在乎领门之人是谁,反正再傻那人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为难自己,她现在一路想着的是,她等会见着女皇该如何部署,怎样让那虽然昏庸,却仍保留几分精明的老狐狸掉入自己温柔的陷阱,她不想拖的太久,一是怕女皇对自己失去兴趣,二是怕烟后认为自己无用,另有打算,三是她自己也等不及要坐上女皇宠伶的位置,为自己的下一步,做好打算,再说风泱那里似乎也不太乐观。
也许是因为这墨书殿外已然感染上那严肃而紧张的气氛,绵儿一路上只是拉着綪染的手,没有作声,綪染也是自顾自想着事情,没过多久,就来到墨书殿的正殿,咏文帝女的供奉之所。
“二位伴读,请随我来……”正殿褐色大门的边上,此刻正站立着一名男子,风吹衣飘,又是站在台阶之上,面色肃穆,全身除了脑后的一根银色簪子,没有任何珠宝修饰,却让綪染有种朴素到尊贵的感觉,如此这般仰望,到真生了几分敬畏之心。
“学生愚钝,还请领门文生示下……”绵儿拉着有点晃身的綪染跪下,行了叩拜大礼,而后站起,这才上了阶梯,来到男人面前。
只是对于这个男人,綪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灼烟国一向讲究女子为天,男子都甚少入学,男子无才便是德,可这会儿竟是男人领门,也不怕那些老学究气歪了鼻子?
“姐姐……我知道这位哥哥很美,可你也不能老盯着看,很失礼的……”绵儿大概也觉着綪染的目光热烈,私下便扯着綪染的袖子,低声说道,尽量不让男子听到。
“我……没……”綪染好笑,这男人确实长的不俗,不但书卷气浓郁,举止也很文雅,略微偏瘦的脸庞上长着一对儿黑宝石般的眼睛,亮而深邃,好似隔离凡尘,确实很吸引人,只是她见过允瑶那般绝美的男子,这世上的男人对她来说,虽不能说相比下成了庸脂俗粉,但也成了路边的野草,入不得眼了,试想下,人若吃惯了山珍海味,还愿意去吃糠咽菜吗?
“姐姐……我跟你说,你没希望了,他不是别人,正是女皇的怜君……”绵儿仰着下巴,很好心的提醒綪染,希望她不要执迷不悟。
“怜君……”綪染默念,眼睛里闪过异样的色彩,一只手紧紧揪住衣袖,那不停席卷上来的恨意,差点将自己烧毁,哈……怜君,这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亏她还想借个机会去看看他,没想到,见面倒是提前了,只是,恨到是恨,却仍然理智,她还知道自己不可冲动,乱了方寸。
“怜君可是咱们灼烟的大才子,若不是当初早就与女皇陛下有婚约,那门槛得多少人踩破啊,只可惜入宫之后,好多年没有子嗣,到是清冷了……不过学问上,传说连女皇陛下都曾夸奖,现下看来,倒是真的了……”绵儿兴奋的夸耀着,满眼憧憬,想必将来也希望找个类似博学多才的男儿吧……
而綪染的目光直到怜君将二人带到金像面前,才慢慢收回,随后别有深意的一笑,俯身叩首,点香膜拜,满眼恢复成一片虔诚,心中却笑,这咏文帝女开创科考制度,重文轻武,纳百家言论,集众家所长,一心辅佐太祖女皇,开辟《奴役论》,《上主论》等著名学说,是个典型的贵族女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约束属下,家奴,甚至夫郎身上,最有名的便是那句:奴为主所有,夫为妻所有,臣为皇所有,不可忤逆,无可造次,不可违背。只因这句话,到如今,害了多少男子,多少女子,凡是提出异议者,皆身首异处,如今私下处置奴仆,也是那时开始盛行的,长久发展后,手段之残酷,刑法之繁杂,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幼年时也曾受其影响,嗜血了好一阵子,却没得到半点好处,也未受任何启发,只能让母父伤怀,允瑶受虐而已……
拜完了咏文女帝,就算半个天子门生了,剩下的,只是找到自己的师傅,跪地敬茶,听些训斥就好,有钱的学生,还可以备些礼物,送给师傅,望她日后多多提点,多多辅助,綪染那份自然是绵儿给准备的,确切的说,那是烟后早就准备好的。
两人欲出殿外,綪染还是不自主的回头翘望,见男人侧过身去,正盯着咏文帝女的金像发傻,只是綪染并未从那眼神中看出敬仰之情,而是深深的痛,以及一丝懊悔之情……
呵……阮家男儿竟会有这等表情,不得不让人玩味,是后宫不曾得宠,还是另有隐情,綪染必不会放过,只因这秘密说不定能成为报复的武器,让她阮家付出血的代价……
出殿之后,綪染便与绵儿分开,她要去和皇子们会合,从真正意义上,走上人生的第一个路口,也是她第一次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也会让她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女孩,彻底认识到这世间的可怕,而綪染,则走上另一条她本就认定的道路。
“叶小姐,请走这边……”一个不认识的宫娥,很客气的领着綪染,往绵儿相反的方向走去,据说这边便是曾经女皇读书的场所,现在则专门用来做辅导如綪染这般年纪的皇女,谈些比较深奥的国论等等,只是现在女皇没有适合年纪的皇女读书,便只成为綪染这个空头伴读,单独学习的地方了,说不定日后还会成为她和女皇,偷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