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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出挽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
虽说这警幻仙子是故人,又是大神,决不能害我,可我还是有点忐忑不宁,没了杜重迦我的安全感急剧下降。
清风送过一阵荷香,又送来一缕清越的萧声,我总算平静下来。
警幻仙子举杯道:“久别重逢,先饮此杯。”
“初次相会,请多关照。”我坐到另一张石凳上咕嘟一口喝干面前的那杯酒。
酒甜而弥香,不知是千红一窟还是万艳同悲。
“星主还是那般率性爽直。”警幻仙子提起酒壶把杯子斟满:“那警幻也就直言相告好了——只怕对星主来说,此劫便是过了此生仍无有尽头。”
什么劫?情劫?难道我真在她这里注册入号过?
“星主曾经跟警幻打过一个赌。”警幻仙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刹时间我就觉得万紫千红,满室生香,一时竟有点思绪万千——只有这样的妖孽能配得楼十九跟杜重迦,我跟他们站在一起委实不够河蟹。
“什么赌?”我傻傻问道。
“星主曾说,警幻虽管得人世间所有风情月债却绝对无法替你设定结局。”警幻仙子又饮下一杯:“只因警幻所设定的结局从来就只有悲剧。”
就比如那悼玉悲金的红楼梦,我在心里暗道。
“自杜若入轮回开始,遥光你便在我这里上了号。”警幻又向我举杯,我咕噜又是一口。
也许是酒让我有些微熏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领会到,原来杜若和遥光是青帝和星主在远古时的名字。只是她怎么不再星主警幻的称呼,改成你啊我啊的了?
“有时如我者也会想这么毫无距离,肆无忌惮地说几句话。”警幻仙子似看穿了我一般,淡淡解释道。
我挠头:“我果然在你这里上了号,难道这就意味着我跟楼十九的结局注定是悲剧么?”
“如若你们都跳出这五行三界我便再管不得,可是你又怎么会甘心跳出这三界五行,做个清心寡欲之人。”警幻轻喟一声:“这如许年来我已经看厌了生离死别,所以我希望自己输,所以我让杜重迦去看那菊之后又找你来说这一番话。”
“可是我完全没听明白你想告诉我什么。”我诚恳地交代。
“你不需要明白。”警幻给我斟好酒:“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虽然算不上知己,三杯却也相宜。”
我无言,痛快地把那杯酒倒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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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样甜的酒也是会醉人的,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处一片富丽堂皇,而这一片富丽堂皇中最是红木雕花大桌旁的那个美人高贵逼人。
“他在等你,你们去吧。”警幻淡淡开口道。
真是,连早饭都不招待就要赶人。我悄悄地腹诽了一下,起床离开。
我们都没有说再见,不知道是无须如此客套,还是永远不会再见。
杜重迦正在菊园等我,我惊心动魄地发现,朝阳给他的白发镀上了一层金。
“杜重迦……”我颤巍巍地唤他。
杜重迦转过身来,血色的瞳仁流光溢彩:“小九。”
他还认得我,面容也很平静,可是他的眼睛和头发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