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庭院,艳美婀娜的女子立在芙蓉绸帘旁,别说苏绿檀这一颦一笑百媚生,即便她不说话,这番狐狸精的模样也够引人遐想了。
钟延光鬼使神差地就站起来了,丢了魂儿似的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就醒过神来,右脚后退了一步,张口结舌道:“大、大晚上的,你干什么?”说罢耳根子都红透了。
苏绿檀甩了甩帕子嗔道:“不是说给你量脚的大小吗?你以为干嘛?怎么,你想跟我……”
“胡说!”钟延光红着脸斩钉截铁地否认了。
苏绿檀笑得腰肢都软了,柔声道:“快进来,不闹你了,再回去该晚了。”
钟延光这才忐忑地进去了。他长了这么一二十岁,没和任何一个女子亲热过,最最亲密的一次,大抵也就是他刚醒来的那一次了,那个早晨,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心跳,又气又恼。
在内室的罗汉床上坐下,钟延光两手握拳落在大腿上,有点儿莫名的紧张。
苏绿檀把软尺找了出来,还有描大小的粉块儿,和其他料子一并拿出来放在了床上,她垂头坐在床边的帐子下,烛火摇曳,鎏金钩子在她头顶微微晃荡,就像画里的景象似的。
备好了东西,苏绿檀道:“过来。”
钟延光顿一顿才起身,极慢地走到了床边,有些局促的坐下,明明也是他住过的屋子,却好像第一次来似的,他离着苏绿檀两拳的距离,两腿并拢着。
苏绿檀拿着东西蹲下。身,钟延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是那样软软的一团,跟猫儿卷着尾巴坐在地上似的,看的人蓦地心就软了。
苏绿檀道:“鞋脱了。”
钟延光“哦”了一声,把左脚的鞋除去,还好他在书房简单洗漱过的,身上还算干净,倒也不会熏着她了。
钟延光脱了鞋,苏绿檀握住他的脚腕,道:“抬脚。”
钟延光乖乖照做了。
又软又冰凉的手贴在钟延光的腿上,他心头却是在发热的,这么些年了,他穿的衣服都是针线房上的,罗氏年纪大了不做针线,赵氏针线活差,更不会给他做。
苏绿檀拿着没修剪过的鞋底垫在他的脚底下,用粉块儿画出了大致的形状,钟延光偷偷觑着她认真的侧脸,只听她小声道:“脚还挺瘦长的,也还算规整,不难做,我阿弟的脚胖,他的鞋子就不好做,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
末了,苏绿檀又道:“我喜欢你这样的脚。”
低头看下去,钟延光动了动脚趾头,他还来从来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脚长什么样子。
苏绿檀拿着尺子测了好几处的长宽,牢牢地记住了之后,才挪到另一边去,准备给这样脱鞋。
钟延光伸手拦住她道:“做什么?”
苏绿檀抬头睁着湿漉漉的双眼道:“脱鞋啊。”
“不是量了一边吗?”
苏绿檀道:“两只脚很可能不一样呀,只量一边怎么够。放心吧,我不闹你,快脱了。”
钟延光应了一声,随她替他除去了另一只鞋子。苏绿檀果真像她说的那样,只是给他量脚的大小,并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