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袁堂,不止一次。后来她在爸爸的公司里又遇见了袁堂,那时候,七尺高的男人与爸爸的秘书争得面红耳赤,她在爸爸的办公室里熟睡时被吵醒,偷偷开了门,便看到袁堂噗通一声跪在爸爸的面前。
“易先生,你这是要逼我上死路啊!”
她与袁子宸住的屋子里,若有似无飘荡着崔瑶身上的香水味。若是她晚些回来,或者是她没看到方才的那一幕,她可能无法想象到,也许袁子宸曾经在无数个她不在的午后,带着崔瑶在这个屋子里,做着他们曾经私密做过的事情。
她从未疑心过,他曾经那么爱她。
恍然走入袁子宸的书房里,过去所有不放在心上的小细节翻涌而出。那个被袁子宸上了锁的抽屉此刻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般,诱惑着她打开,里面或许有甜蜜有美好,可是也有可能是魔鬼,是灾难。拿起钥匙的时候,她就在下一场豪赌。
偏偏她赌输了。
里面的一整个文件夹都是关于她父亲易皓,打头的报纸上,是当年易皓前往工地上慰问工人公司内部报纸对于易皓的歌功颂德,与易皓并肩而立憨笑的,便是她当年见过的袁堂。
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她父亲的事情因为裴奶奶的介入,再次掀起波澜。袁子宸收集了所有关于父亲的新文,最终确定了父亲便是害死他父亲的人。
四年前的冬天,袁子宸与她见面,拥着她睡了一夜,从未跟她提及过他的父亲。
之后每一次的拥抱,每一次的亲吻,每一句情话,她所有的甜蜜都只是一个谎言。她时时刻刻活在阴谋里,却一直暗自欣喜自己的决定。
多么可笑可悲的欣喜,可是她竟然不恨,只有痛。
抬头看到的便是墙上袁子宸特意框裱起来的二人在巴黎街头的素描画,她突然默默地笑了。
袁子宸,你可知道,要拉一个人下地狱,本不用花如此多的心思。很久很久之前,你便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那时候我没注意到你,可你依然深深的扎根着,在我不注意慢慢长大。
十几年来,那小小的空间里早就全是你。要将你从心里去除,便是连着心肝肉的拔。拔一分便痛一寸。
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疼吗?
我不愿意恨你,因为恨你,便是拔我心头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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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时,普俊峰曾经拖着下巴抿着唇看着她说,易可馨,你的身上有一种变态的偏执,一往直前固然勇气可嘉,可有时候放弃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她那时不懂,可这会,她终于明白他的话。若是他还在,她一定拍着他的肩膀说,所谓知己,非你莫属。
她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毕,条条整整,一件不落。从卫生间的牙刷,到厨房的茶杯,细微处全部扫荡。这个屋子里,她唯一带走的,是那幅画。
在菲林的门口停下车,她在车里给他打了个电话,万幸的是,这回他的手机是开的。
她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袁子宸,我们分手吧”,尔后,迅速关掉手机。
这回求救的对象,依然是姚远之。
她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冲进姚远之的公寓狂按门铃时,听到平素温雅的姚远之开门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谁呀!”大有平日袁子宸欲求不满又被人打扰导致极度不爽的风范。
那个人住到了心里,便是看谁都是他的样子。
开门来的不是一个人,姚远之的衬衫纽扣扣错位了不是,顺领口向下,隐约可见一片春光。看到姚远之此刻的模样,易可馨吃了一惊,但是最吃惊的是随之而来的那销魂的人。
“啊远,是谁?”杨丹宁上身只着一件男士的衬衫,头发略显凌乱得从沙发那头探出身子来,平素冷冰冰的脸蛋露出半丝春情,唇有可以的红肿征兆。
这……这……
易可馨看直了眼睛,看着杨丹宁也不知道该打招呼还是不该打招呼好,拉着姚远之低声说道:“远之,撬人墙脚损人品!更何况还是你兄弟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