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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花满楼只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
只是不料接下来,小姑娘的情绪便突然而又快速地低落了下来,垂着头,看不到眼睛,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有垂在身边一双小小的手,却被用力地攥紧了。
西门吹雪在院子里练剑,陆小凤靠着门框、捏着下巴还在想线索,平一指皱着眉头扒着药材计算药量,甚至都没注意到雁引月已经醒了。
花满楼莫名松了口气——若是他们注意到雁引月醒了,发现她情绪不对还好,要是没发现,噼里啪啦问一堆问题,肯定很难为小姑娘。
这样想着,花满楼起身走向床边,俯下身,轻轻抚了抚对方发顶——看起来硬梆梆冷冰冰的小姑娘,头发却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微笑问道:“醒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别害怕,说出来平大夫会给你治好的。”
与黑暗中所感受到的一致的温柔动作和声音,让雁引月不由忘了眼睛的问题,抬头仰脸看过去——仍旧只能看到一副模模糊糊的画面。
雁引月不由转了转眼睛,找到对方的脸,因为看不清面容,她下意识地又眨了眨眼。
而花满楼看到雁引月的这番反应,却是不由一怔:“你的眼睛……”
——这种因为对不准焦距而不停转动着眼睛看东西的习惯,在他失明最初的时候也有,不过他习武以后就不是用眼看了,所以这个小姑娘……莫非也看不到?
两人的一番动作,早就引起陆小凤和平一指的注意了。
陆小凤冲着院子里的西门吹雪喊了一声“哎西门,你捡回来的小姑娘醒了”,平一指已经抢身到了床边,直接拉过雁引月的左手,两根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他正要笑眯眯地说基本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找个暖和的地方养个两三月就什么事都没了,只是还没说出口,就留意到花满楼难得敛去面上笑意,一脸凝重地盯着小姑娘的眼睛看。
平一指随意地扫了一眼雁引月的眼睛,不由“啧”了一声,又凑过去翻了翻她的眼皮,道:“这倒是我的疏忽了。没注意小姑娘还有雪盲症,这会儿才发现,治起来还真是有点麻烦——我这就去配药。”
这时西门吹雪刚好进了屋。
陆小凤连忙冲他摇头示意——有事等会再问。
西门吹雪偏头看到黑甲的小姑娘茫茫然地坐在床上,确实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便抱了剑,站到一旁。
虽然平一指嘴上说着麻烦,但语气十分笃定,显然成竹在胸,加之他本就医术高明,花满楼半分怀疑也无,嘴角露出笑意,忙道:“那便麻烦平大夫了。”
平一指无谓地摆摆手,去到一旁配药去了。
花满楼低下头。
雁引月却完全不信这人能彻底治好雪盲症,毕竟渠帅对他们这些士兵非常爱护,苍云堡受累于雪盲症的人不算少,若是当真有人能治好,便是让她屈尊降贵、亲自上门求医都使的。但是并没有,雪盲症拖得时间久了,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的。所以听了平一指的话,她的情绪一点波动都没有,只仍旧捏着双拳,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目光茫然。
然后没过一会儿,她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眼眶也红了,滚圆的泪珠沾在长长的睫羽上,也让她整个人几乎都被柔化。
哭了?
花满楼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心疼——说到底,这小姑娘纵是一身煞气,也还是小孩子啊。他不由拿出帕子,蹲下身,一边仔细地给雁引月拭去泪水,一边安慰道:“你眼睛有伤,可不能哭啊——你也别怕,平大夫说能治,就定然能给你治好的。”
我才不会哭!雁引月正要反驳,却听那边那位平大夫道:“我忘记说了,雪盲症睁眼时间一长也会流泪不止,花七你拿块布条把她眼睛蒙上,别让她总睁着眼。”
所以并不是在哭?花满楼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雁引月,唇边笑意加深:“原来没有哭呀,是我搞错了,小姑娘真坚强,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