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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朴真笑道:“管事妈妈们客气罢了,姐姐别打趣我了。”
才说完便看到文桐回来拿了换的衣袍,又和她们说:“王爷在前边饮宴了,听说太子也在,大概要好久才回院子,两位姐姐可自便,或者随处逛逛也可以,只别往前边去就好。”
赵朴真将屋里收拾着,窗子那儿忽然冒出了个人影,赵朴真吓了一跳,那男子笑了:“是我!屋子里住着好不?缺什么的?只管和我说,我让人给你添补齐全。”
居然是上官麟,他一身华丽锦袍,头上戴着银冠,十分正式的会客的装束,脸上红红的想是喝了不少酒,赵朴真抚着胸口奇道:“上官公子您不在前边陪客吗?您可是主人。”
上官麟笑咪咪:“有我妹在呢,他们作诗起来没个一个时辰不算完,那边还备下船了要游湖,我觉得无聊,出来逛逛,真儿妹妹,你没逛过吧?我带你逛逛去。”
赵朴真笑道:“公子还是自己逛吧,迟些不当值了我自己去逛。”心里想这个混世魔王只会生事,跟他出去怕又要生什么事儿出来。
上官麟道:“你放心,你们王爷在前边和太子饮宴作诗,得好久才会散,这园子大,你自己逛哪里看得到精妙之处,你看到那边的红枫没,后边有个马场,里头好多马,我带你去看看去,还有旁边有个异兽园,有好些异兽珍禽,孔雀你见过吗?咱们这还有白色的孔雀!尾巴开屏的时候可美了,你自己去看没人带着可看不着。”
白色的孔雀会是什么样?赵朴真心动了,双眼里带上了渴望,然而长期在宫里养成的谨慎小心阻拦着她,上官麟忍着笑伸手拉她:“走吧,别想太多,和你哥客气啥?哥不会害你。”
天上蓝的和琉璃一般通透,白云扯成了一丝丝棉絮也似,上官麟带了赵朴真直接从窗子翻了出去,熟门熟路地沿着小道到了湖边,过了一道小木桥,穿过红得如同燃烧一般的红枫林,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谧得只听到蝉声和偶尔一声两声的鸟鸣。
小道想是很少人行走,长满了杂草,上官麟身子高大,在前边用穿着牛皮硬底长靴使劲踩开杂草,给她引路,茂盛的长草折断,草汁散发出了草香,一些杂花也纷纷被扯开,倒卧在路旁,赵朴真也感觉到了轻松,难得的调侃上官麟:“上官公子看来很轻车熟路呀。”难怪做贼也这般娴熟。
“我字子正,你可以叫我子正哥。”上官麟背后沁了汗,薄薄的袍子贴在背上,显出了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背肌来。
“取麒麟公正之意吗?”
“嗯,我娘给我取的小名正哥儿,后来她去世了,父亲就用这个给我取了字。”
“对不起。”赵朴真不由道歉。
“没什么,这儿我很熟,小时候天热我娘就带着我在这儿歇夏,我爹忙,庄子上就我娘带着我们玩儿,这里每个地方我娘都带着我玩过的,我小时候淘气,有次摘了这红草果塞嘴里去了,把我娘和乳娘都吓了个半死,抠了半天才从嘴巴里掏了出来,后来我娘把我揍得好几天都坐不稳。”
赵朴真听他说得好笑:“你那时候才几岁?”,想必还是个奶娃娃,上官麟没回答,只是忽然站住,她跟在后边不妨差点一头撞上他,上官麟转过头笑:“到了,异兽园。”
园子是个老汉看着,显然很熟悉上官麟,开了门就走了,让上官麟自己带着赵朴真四下里逛,天热,动物都躲在阴凉处。白孔雀也蔫蔫地并不理人,上官麟在它面前晃个花锦帕又叫又跳了许久,孔雀才终于仿佛受不了一般哗的一下开了屏,流光溢彩的玉白羽毛骄傲地围成一个圆形也似,阳光下几乎叫人眩晕,赵朴真几乎屏住了呼吸,上官麟转头张开嘴笑:“好看吧?”简直像炫耀什么一般得意洋洋,烈日下青年男子笑容很是有些炫目,一时赵朴真也被晃了下,心里微微升起了一点感动,那一点对贵人的森严戒备和高度提防微微有了些松动。
第33章丫鬟
逗过孔雀,上官麟又带着她去了马场,教她骑马,又训猎狗给她看,直玩到太阳靠西了,才送了她回院子,又嬉皮笑脸地再三叮咛:“想去哪里玩,需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和我说,我住在桂子院里,你让院子里的下人过来通报就行。”
赵朴真回了院子,便看到蓝筝从屋里端水出来,往屋里努嘴:“酒多回来歇着了,问过你,我只说你出去看看厨房,他没继续问。”
赵朴真小心翼翼走进门,看到李知珉果然宽了外袍,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丝袍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养神,头发也除了冠,只用了根玉簪簪子,脸上晕着薄薄一层红,是酒多了的样子,窗子大开着,有风吹进来,送进湖水上的桂香阵阵,赵朴真怕他酒后着了风,便走过去将窗子关上。
转头看到李知珉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却说话了:“和上官麟出去逛园子了?”
他怎么知道了?赵朴真提着心:“是。”
李知珉问:“逛了哪里?”
赵朴真低低道:“看了下异兽园,又去跑马场看了看——傍晚宋先生说要我用过饭后去观心亭那边画几笔,上官公子说也会过去。”
半天没有再说话,赵朴真偷眼去看李知珉,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浓睫长长的一动不动,只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便蹑手蹑脚悄悄走了出来,蓝筝看她出来也只是轻声笑道:“睡着了?还以为你在房里歇着呢,没想到你出去逛了,这园子里好看吧?都说上官世家风范,如今看来果然好生排场。”
赵朴真笑着敷衍了她两句,自回房洗澡收拾不提。
桂子院里,栀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绣着帕子,一边留心着院门动静,却只不见上官麟回院子,一连绣错了几针,心头微微有些焦躁。忽然听见院门响,她抬眼看去,不由起了身去迎接,一边笑道:“你身子重,怎么过来了?果然过得好,看你脸色比从前在府里好多了。”
原来院门里走进来的便是上官筠身边伺候过的橙绿,她去年才放了出来,蒙了恩典,嫁了这庄子上的一个青年管事,并领了一份庄子内院的差事,只是如今已身怀六甲,眼看分娩在即,并没有在内院当差。她身上穿着墨绿襦裙,肚子高高隆起,一只手扶了腰一只手提着个包袱笑道:“小姐过来,我自然是要进来请安的,听说你也来了,顺路来看看你,本来想带点新鲜果子过来,又想着你必是跟着公子过来的,庄子上什么新鲜出产不是尽供着,所以只带了两瓶子新渍的果子过来,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我亲自做的,干净放心,你尝个鲜儿。”
栀子忙接过来笑道:“你有心看我我已十分感激了,真不必再拿东西来,看这月份也是要生了,反应可大?你家那位对你可好?”
橙绿眉目间十分羞涩:“从前多得姐姐照顾,应该的,反应不大,就是总觉得饿,幸而在庄子上,不像从前府里规矩多,要弄吃的也方便,有时候半夜我家那位都起来生火给我煮面的,也不知怎的这么能吃,明明晚饭也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