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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天唐氏见了她,却将人叫在身边细细问了许多话,然后便给她改名妩娘,留在了致庄院伺候。
尤记得最初,有次院里遇到给他请安,这丫头也是不懂规矩的,含羞带怯说着什么“奴家……”
引得唐氏怒,说好好的奴才不称,偏装妖做怪的称奴家,将人当众打了一顿。
他以为唐氏要将着丫头打发出去了,没想到不久后有一次唐氏看诊时,竟也一并让大夫给这丫头把了脉。
然后对他说这丫头阴滋调和,是易受孕体质,一力做主给她开脸做了通房丫头。
他觉得腻味,唐氏便伤怀,怪他不体恤她的盼子心切。
后来便让这丫头伺侯过一回。
貌似当时她挺老实,完全没有象外间那些见惯场面的人那样玩什么花活,事后没事也从不往他面前凑,他便也没再留意过她。
只是他没想到,不过一次而已,这丫头竟然真的怀孕了。
唐氏便迅速将人移去了洛音苑,说那里幽静,左边是河前面有林,正可以静气怡神,最宜养胎。
据说丫头婆子遣过去一二十人伺侯着严阵以待,然后唐氏还专门找了人来相看,说孕妇和他属相相冲,见面于养胎不利。他本来就心里不来意,于那后自然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丫头。
所以虽然妩娘入府快一年了,服侍过他,又怀孕生子,但于程向腾来说,他和她从来就不熟。
他只记得那是个低头羞涩,看她一眼就赶快缩回脖子的小女子。不知是挨了打收敛了还是本性如此,她似乎轻易不开口一言,以至于他现在完全想不起伺侯他那晚,到底她有没有吭过一声。
可如今这个小女子,倔强,狡黠,大胆,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还有某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总之她浑身从内到外给人的感觉,让他不由有几分恍惚:这还是曾经那个怯怯生生的小女子么?
…
程府荣慈堂里,鹤形铜炉里薰香袅袅生出股细烟,飘飘渺渺的散得满室香气。
程老夫人四十多岁,面色雍容,衣着华贵,正靠坐在贵妃榻上,满脸带笑,听着坐在下首的儿子说话。
“寅初出生,五斤六两。那么小小一点儿,哭起来却很大声,撒赖蹬腿劲头很足,看起来可不象个好性的……”程向腾含笑说着新儿。
程老夫人当然知道,下人报的很详细,她也去探看过了,连赏都发过一遍了。
不过听自己儿子亲自说,她还是高兴得连连点头,笑容满面,“你如今也是为人父的人了,担子可是更重了些呢。”
程向腾答了声是,又请老太太取名,洗三儿宴上,好告之亲朋好友。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道:“毕竟是你的长子,还是你取名吧。”
“请娘赐名才是正理,哪有长辈面前自己作主的道理。”
儿子孝顺知礼,老夫人自然心里愉悦,可她还是微微叹口气,轻声道:“按理,是该我这老家伙给孩子取个名字,可又怕月盈心里不舒坦,还是算了吧。”
月盈是二奶奶唐氏的闺名。唐氏身子虚心思重,子嗣一直是她愁闷自苦的病根。若老夫人表现得过于重视这个孩子,没准她就得平添一层病。所以老太太也就过去看了一眼孙子,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
为了让唐氏宽心,做婆婆的还要在媳妇儿面前谨言慎行,都是为了他快得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