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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水云神色绷得那么紧,甚至是戒备她的靠近,让武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忽然觉得大家真的都该冷静一下,不只他,她面对这样的事情,也需要冷静一下。
并且他那么抗拒,明显不肯交流。她这个时候的安慰,真的只会提醒他一遍遍想着当时的情形,并且只会让他觉得她是在怜悯他,于是越发的不配合,越发的抗拒她。
怎么安慰人,她也还真是不太会呀。唉,真是想叹息。
结果,她看到了他的乞求,却没看出他的绝望。柳水云一向也是心高气傲的,虽然归入贱籍,但向来活得有头有面,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并且他好不容易挣脱了身份桎梏,如今正拼力洗白自己,甚至远走他处想要掩埋过去,和喜欢的人儿共同构筑明天……
但如今,却在一切都看似美好起来以后,在自己最想以美好形象相示的人面前,就这般被扒光了示众了,一切拼力才筑起的美好顷刻间便尽碎了……整个世界比从前更暗无天日了……
柳水云不但没冷静下来,还趁着那小仆一个不注意,就那么干了蠢事。
好在他手脚无力并没有割得太深,虽然看着血流得很是吓人,但上上药包扎包扎便很快就止住了,人最终也并无大碍,只是脸色苍白很可怕。
多能耐呀,恢复一点力气就玩自裁?武梁看着他,心里的火冒得噌噌的。
语气也怒气腾腾的:“我看你就是欠挨这一刀,你看你现在躺着,老实了吧。早知道你这么想放放血,你叫我来呀,我比你有力气啊不是?”
大约是她这态度这语气,这冷嘲热讽又不正不经的调调,和人想象中的那种沉痛了难过了怜惜了悲愤了之类的相去甚远,柳水云倒愣了愣,然后还是不理她。
武梁仍然愤愤然,一脸鄙视,话风却一下转了个方向,“好嘛,从前是谁说要一直照顾我的?现在这是故意把自己弄残了,好躺这里让我照顾的是吗?什么男人哪,心眼子真多!”
这是什么话?谁要理会她!人家都悲痛欲绝了呀,这个女人你能正常点儿吗?
柳水云颇有些无言以对,面上的表情仍是一片呆滞。
管他呢,呆滞也是一种反应。有反应就好,可见也不是完全的心如死灰,万事皆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嘛。
然后武梁再去给他擦个脸什么的,他仍然不看她,也仍然使力想要挣脱,但马上被武梁镇压了。
不但动用武力拍打他,还威胁说:“你再动试试看,是不是真想被戳一刀才肯老实?你赶紧给我养好伤起来知不知道?哎哟我的老腰噢,你快好了来给我捶捶……”
没法面对呀,柳水云干脆闭上了眼睛装死。
武梁给他头发扒拉扒拉算梳头了,拿个巾子不甚温柔地抹桌子似的给他擦脸。语气却慢慢认真起来:“你以为你已经很惨了吗?我告诉你,你失踪了,我本来以为你会更惨,我想象过很多更糟的画面!那些画面里,你才真的惨不忍睹。”
“如今你回来了,人还活着,还完整无缺,没有被人大卸八块,没有被人囚作禁脔,你不知道我多庆幸。”
说着越发来劲起来,三两下便扔了手中帕子,语气越来越冲:“可是你回来了,你却做了什么?自寻短见?那是男人该做的事儿吗?
我问你,你这许多年间混迹京城权贵圈中,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吗?你如今远走之后,无人庇佑,你从没过心理准备会遇到这样的事吗?你就准备用这样的方法应对吗?你有多少条命够死啊……”
真是火大很很哪。
“我再问你,我们是不是曾经说过,要一起相伴到老的?你却就准备丢下我一人不管,自己要逃遁到另一个世界去?你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我再再问你,如果今天是我糟遇这样的事情,你会因此瞧不上我嫌弃我吗?我们曾经说过,要互不嫌弃的,难道那些都是说假的?你只当是说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