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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鸿嘉会意,“属下告退。”
谢珩待他离去,伸手往那拂秣狗身上揉了揉,看向伽罗,“不害怕了?”
“它不咬人。偶尔逗弄也很有趣。”伽罗抬头望着谢珩,眼底笑意稍微收敛,却如春光潋滟的湖水,照到人心里去。闲居无事,她还稍作装扮,在眉心拿朱丹点缀出红梅,映衬明眸翠眉,更增丽色。娇丽的脸上笑意浅淡,她让岚姑亲自奉茶,满含期待的问道:“殿下今日过来,可是为了鸾台寺的事情?”
“明日可以前往。你戴上帷帽。”
“遵命!”伽罗喜形于色。
谢珩就势坐在桌边,接过伽罗亲自捧过来的茶杯,忽然皱眉,“你就只有这几件衣裳?”
伽罗一怔,待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笑了。
她上京时走得仓促,又是春日,只带了几件换洗衣裳。回京后就入了东宫,没了从前裁缝亲临伺候的福分,她行动受限,杜鸿嘉又是个粗人照顾不到这些小事,唯有岚姑出去过两次,能帮她买件衣裳回来。
可岚姑眼光又挑剔,出门大半日归来,除了胭脂水粉日用之物,能入眼的衣裙也就那么三四件,虽做工精致,数量却有限,可不得常换着穿?
这件烟罗裙绣得漂亮,穿着也舒适,自入夏后,伽罗已穿了三四回。
没想到谢珩忙得跟陀螺似的,竟还留心这个。
伽罗虽出身侯府,却没骄奢之气。东西自然要挑好的使,倘若不能够,也不强求,便道:“岚姑挑了些回来,够用的。”
“这是家令失职。”谢珩却不悦。
旋即扬声叫战青入内,吩咐他传话家令寺,后晌带人过来量体裁衣。
伽罗稍觉意外,道:“殿下能收留我已是宽宏,其实不必……”
“东宫虽简陋,却还养得起你。西胡那般重视的人,哪能平白受委屈?东宫人少,家令寺闲着无事,练练手吧。”谢珩连玩笑话都说得一本正经。
伽罗却之不恭,只好笑纳。
待谢珩走后,便同岚姑去寻帷帽。
后晌家令寺果然带来数名东宫拔尖的裁缝绣娘,量了衣裳,又请伽罗选了布料花样,问伽罗喜好的款式。这绣娘都是千挑万选,应变机敏,粗略瞧过伽罗平常穿的衣裳,按着她的性情喜好简单画出图样,与岚姑商量过后,定下样式,说五六日后便能送来。
*
六月初五清晨,伽罗穿了简素衣裳,头戴帷帽,在岚姑的陪同下前往昭文殿。
昭文殿内,谢珩已下朝归来。
他今日换了身松墨色长衫,头上乌金冠束发,剑眉星目,背挺腰直,玄色腰带间坠了玉佩,信步而来,俨然富贵公子模样。只是修长的手指握了漆黑铁扇,加之眉目冷清,天然威仪。
战青与四名侍卫也换了寻常装束,侍立在侧。
一行六人出了昭文殿,也不用东宫仪仗,各骑骏马,直奔鸾台寺。
鸾台寺位于京郊,背靠群山,毗邻洛水,地势极佳。出了宣化门径直往西,后晌终抵山下,洛水蜿蜒流过郊野,一座九洞拱桥凌水耸立,可供车马通行。过了拱桥再走两里,便是鸾台寺的山门殿。因端拱帝做的佛事庄重,鸾台寺借机翻修山门殿,红漆彩绘,雕梁画栋,金刚力士面貌雄伟,怒目而立,令人肃然。
因佛事才过,皇家禁卫军尚未全数撤离,寻常百姓暂不敢踏足,故寺里颇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