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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甄老爷听着儿子这么说,高兴的很,拍着手说道:
“是了,我家大哥儿是个好哥哥,知道护着弟弟妹妹,知道不让别人家拐了你弟弟妹妹去,父亲很高兴,你也很大方,是个最好的孩子了。”
虽说世人常说,严父慈母,可是作为当了五年家中唯一孩子的大小子,特别还是他将近三十才有的宝贝眼珠子,甄老爷从来不理外头人的那一套,对着儿子从来都是鼓励教育,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才有这甄费胆子大的爬上假山,最终摔下来的事儿,虽然当时他很是懊恼,后悔,觉得不该这么宠坏了孩子,可是当甄费醒来之后,看着儿子懂事,知礼,还贴心的样子,他一下子就把以前想的要好好管教孩子的念头给抛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如今听着日子爱护弟妹,更是觉得自家儿子,那是哪里看着都好,哪里看着都是完美,哪里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严格管教的地方。只要将来读书也上心些,那甄老爷觉得,他就是立时死了,都觉得能对得起祖宗了。
看着这父子俩的模样,甄太太除了笑着摇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只能提示着说道:
“你啊,孩子都让你惯坏了,也不知道和孩子好生的说道理,儿啊,你也是,太小气了些,送些你弟弟妹妹的东西,就想把人情都还回去,哪里有这样的,咱们今日收了这些东西,改日,他们这些人家要是有了事儿,咱们也一样得用上等的礼过去,不然人家会说咱们家不知礼数,或者会觉得咱们家太过贪财。”
世家大族作为的走礼,相互差不多的人家,那真的就是一个礼仪的事儿,价值上不会相差太大,只有那些家境差的大了,富裕的救济穷困的,才会受到一分,还上三分,或者是有心绝交的,受到五分,只还一分,甚至是拒收的。
这样的道理原本甄费不该是这个年纪学的,怎么也该是到了他十岁出头,开始在外头走动,有自己要结交的朋友什么的,那个时候才正紧拿起来,只是这一次也是凑巧了,他们夫妻在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忘了边上还有孩子在,索性也就算是言传身教了一回。
听着父母给他分析这里头的事儿,怎么送礼,该送什么,什么样的人家有什么样的忌讳,什么样的人家该怎么分,甄费倒是真正的见识了一回,他上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儿,更不用说,在现代这样的相互送礼回礼的事儿也淡薄了很多,更没有他见识的机会了。
听得甄费真是有点头疼啊,忍不住抬头,想着是不是过段时间再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自家父亲正老神在在的喝茶,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都是母亲管的?父亲不管这些?”
甄太太没看到自家儿子的眼神,顺口说道:
“这送礼什么的,要是男子之间的,那自然是自己处理,若是家族和家族之间的,一府和一府之间的,那多半都是家中当家太太的职责,自然是母亲在管,你父亲只要随身带着银子什么的,遇上小辈不至于没有打赏的就成了。“
甄费立马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满脸笑容的说道:
“那等着我娶了媳妇,母亲告诉我媳妇就好了,儿子就能省心了。送礼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儿子头疼的紧,还是让别人头疼去。“
一屋子寂静啊,随即满堂都是笑声。这么早就想着要娶媳妇的孩子真是不多,而娶媳妇的目的,居然是因为想着好找人帮着送礼的更是少见,甄太太觉得,怎么她家小子,如今就成了这么一个活宝了呢。真是让她苦笑不得呢。
☆、第13章
苏州作为鱼米之乡,田地什么的自然是不少的,可是也正是因为这里的繁华,所以富户什么的,比较多,相对的导致了这里贫寒人家买地更加的困难起来,一来是没有太多的土地让他们有机会购买,二来也是这地价太高的缘故,一亩良田要十两银子,中等田地也要八两,最便宜的沙地,山地,居然也高到了三两,和偏僻,偏远地方的地价比起来,简直就是直接翻了一倍。
如此一来,想要在苏州这样的富裕地方活命,那么贫寒人家也就几条路可以走了,一来,就是去做工,苏州丝绸刺绣都是一等一的,所以自然做这些人不会少,苏州的园林也天下闻名,所以这泥瓦匠,花草匠也多了不少,也就是说这苏州,甚至是江南的地界,手工艺人多不胜数。二来,就是当佃户,给大户人家种地,说起来这江南,有一点好,那就是文人多,文人最是珍惜羽毛,要名声,所以这地租上不会太过苛刻,有个五成什么的,佃户们卖力点,加上家里弄点什么养鸡,种菜,或者是织布之类的副业,也算是能养家糊口了。最后一条,那就是给大户人家当下人什么的了,别以为当下人是什么很丢脸难堪的事儿,在这年头,只要能活命,老百姓才不管这个呢,像是那些从来没有想过子孙后代当官科举之类的人家,家里送出去一个给大户人家当下人,没什么不好的,不但减轻了家里的负担,还能时不时的送点月例银子回家补贴一二。就是不想失去良民身份的,哪怕是想找个靠山,免得让人欺负了去,帮着大大户人家做些外围的,不需要卖身的长工什么的,也是有的。
苏州西南田家村的田大壮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他是城里皮货铺子的老板,苏老爷的庄头管事,管着自家村子里包括自家在内四家佃户,二十五亩地每年的收租的事儿。一年到头,倒是也算不错,好歹能有十两银子的管事年俸,虽然不多,可是却是他家最大的一项出息,因为这个,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让自家盖起了新屋子,虽然不是什么青砖黛瓦的宅子,还是泥胚外头裹着薄砖,屋顶也只有主屋是用了瓦片的,可是在村子里,也已经是豪宅了,只比村长和族老家差一些罢了。
可是今年就不成了,田大壮愁眉苦脸了整整三个月,就是他手下管着的几个佃户也脸色很不好,原因很简单,苏老爷家铺子要关门了,听说是苏家大爷闯祸了,要陪不少银子,所以苏老爷只能变卖家产,这一变卖,首当其中的就是田产,毕竟苏家是商户,铺子才是根基。
眼瞧着这一年十两的银子要飞了不说,就是当个佃户,好生种地都有些危险了,毕竟谁知道人家田地的新主人是不是有自己用顺手的佃户呢!他走城里走的勤,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家为了节省开销,直接买了人来种地,如此一来,除了吃喝,那收成可就全是主家的了。
田大壮急啊,他一家五口,除了他这个壮劳力,就只剩下瞎了眼的老娘,媳妇,还有两个才十岁上下的孩子了,除了这种地,管事的银子,家里真是没有别的什么进项,要是这没了来钱的营生,自家可怎么活?难不成也学着人家,把孩子送去当奴才?他两个小子,都是宝贝一样的养大,就是跟着他种地做活,都从不让他们多做,生怕损了还没有长成的身子,送去给人打骂,他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