笪礼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从小到大的习惯,让他总是不能只确信一个所谓完全的计划,他需要后备,甚至是更多。
许安安别过脸面色苍白,终于明白自己方才所谓的计划一二三为什么笪礼都能毫不犹豫的一一应下,或许在他看来自己原本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自得其乐,总归只要结果是他能控制得了的,最后都是一样,而许安安却是认真的,以为一众人的身家性命都在自己身上,故而拼尽全力。
笪礼并不知许安安心中所想,还是如方才一般将她护在外侧,待推开门后小心往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安稳地停在树下,也并未有人在此守卫,二人这方顺利出了府。
此时马车已然等在后门许久,马车内几次想要进府去救二人的赫连融只听得来人的脚步声,下意识地举起方才掌柜的给他们准备的刀剑,咬着牙见到眼前掀开车帘的人是许安安和笪礼时,本能地维持着动作,将二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方才缓缓放下,然而在看见笪礼白衣袖口处的血渍时当即皱了眉头。
“别人的。”笪礼不等赫连融开口便回道。
赫连融松了口气方才颔首关心道:“你们都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洪掌柜赶到得很及时,所以并没什么事。”笪礼说着忍不住看了许安安一眼,只见她此时整个人脱了力一般,面上毫无血色,靠在马车上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这边虽然一直在固执地堵住门前让赫连融不能下马车的司徒褚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实则也很担心二人在府里的情况,但记着许安安的话不敢进去,这会儿也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安姑娘,你怎么了?”
赫连融方才一直盯着笪礼,闻言也跟着看了过来。
许安安应声抬头,见三人都看着自己,满肚子的话想说,到嘴边儿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强笑了笑。
笪礼先一步回道:“我们先走吧,万一他们里头来人追出来就不好了。”
随即笪礼极自然地承担了车夫的作用,起身掀开帘子在外,一扬鞭马车便开始前行。
许安安也不知道四人现在究竟是去哪儿,若是放在过去她偏是要盯着笪礼问个清楚,再跟着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再与不同意自己想法的笪礼脸红脖子粗的争辩一番。但此时她只觉得张嘴都觉得艰难,自然也不想问,她清晰地能够知道从离开京城之后自己蓄了满身的力气,此时已经消耗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并不是那种练武练了一日不想动弹的疲累,是那种觉得自己再抬不起手拿不起飞镖耍不了剑的疲累。
马车颠颠,或许是因为紧张,三人坐在马车里竟都没言语。
看得出六王爷是用了心的
许安安沉默间极迟钝地察觉到手上一痛,低下头这才看到自己一直攥着只刚刚没来得及射出去的飞镖,下意识的连忙松开,飞镖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但是掌心深深的一道红印已然形成。
赫连融坐在一旁虽没言语,只是看出许安安沉默着不说话,很不像先前那般活泼的样子,想着可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并未先一步开口,自己也并不好多问,因而早已观察她许久。此时见状,蹲下身将飞镖捡起来之后递到许安安面前,待她怔愣了片刻连忙接过后方才问道:“这是什么?”
“飞镖。”许安安说。
赫连融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一眼:“本王也曾见过旁人用飞镖,好像跟那些不大一样,能看看吗?”
许安安抬起头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只是倒也不拒绝与赫连融说话,反倒一面又拿出另外一个给他看:“这个是小老虎,这个是小鸭子。还有其他样式的,我没带着。”
赫连融很有兴趣的样子伸出手,许安安见状并未犹豫,凑近了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好看吗?”许安安眼神追随着,很主动的问话。
赫连融收回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忍不住赞道:“很精致,这面相栩栩如生像真的似的。从前没见过,是特地做的吗?”
许安安点了点头,因着飞镖的缘故话也多了一些:“还有旁的,小猴子,小狐狸……好像还有小猪的。”
“嗯,很有意思,这种材质也是极好的,想来齐国的能工巧匠当真不少,竟能做出这样的小玩意儿。相比之下,我西境在这方面还是偏弱了一些。本王也曾想过,若是有机会,能让西境的工人前去齐国多加学习你们那边的工艺,齐国的人也可入西境交流,两国互相学习……”赫连融自顾自地说着,一抬头见许安安看着自己,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本王只是瞧着你这飞镖一时高兴。”
许安安扯了扯嘴角:“没有,看得出,如果日后您能够继位,会是极好的皇帝。”
赫连融笑意渐敛,毕竟眼下这样的情况说日后还是过早,转了话头道:“不过这小玩意儿只是用作飞镖会不会有些浪费了?”
许安安失笑:“是,我先前也这么说来着,但他说不会,觉得这样有趣儿,是女孩子家该用的样式,又能用作武器伤人,又没得那样生硬,因而方才做了许多。我日常也不怎的用的,只是这回出来都带上了。”
赫连融原本还以为这些小玩意儿都是许安安自己做的,毕竟大多都是女儿家方才会有这样精巧的小心思,愿意钻研,但听她这么一说,瞥上一眼便心下了然,伸手还了回去的同时问道:“所以,是六皇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