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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到了鱼肚翻白,阿梅过来将她喊醒。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些微凉寒,吸入肺腔,让她整个人徒然清醒了过来。
在庭院中舒展着身体,抬头,这才看到初升的朝阳,很美,很艳,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红色布满东方,几乎将整个天地印红。
新的一天,对亓玥来说,似乎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因为多了一个人陪着,显然,不会再感到无聊了。
两人坐在廊下,晒着秋日的阳光,翻着花绳,红色的绳子在她俩的手指间,来回交替着,不时被摆出各种各样、新颖的图案。
“这个……是这样的吧,然后,这样,再这样……”白嫩的指尖刚勾起红绳,还没来得及往上挪动,另一根手指,却不听话的钻了进来,十指不协调着,那绳子,终究被打了个死结。
亓玥愣了下,索拉着眼角,将红绳从手上撸了下来。她一边努力解着死结,一边喃喃的抱怨,“哎!已经第四次了!”
同样的情况,发生一次、两次,她当它是巧合,纯属意外;但发生三次、四次,她不得不开始思索自己的肢体协调性。
果然,动手能力神马的,随着她从幼儿园毕业,那东西,也同时从她身上毕业了。
她有些无奈,但又莫可奈何,谁让她对手鞠没兴趣,只能回归童年,翻翻花绳呢!
晚上的时候,和着那陶瓷小盏上的熏香,她又早早睡下了。迷迷糊糊中,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说话,悉悉索索的,听不真切,她尝试着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来。
她想,她是遇上传说中的鬼压床了。身体不能动,喉咙像是添了堵,喊也喊不出来,她挣扎着,终于将手从胸口上挪了下来,淡定的翻个身,她又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平静地毫无波澜,除了时不时遇上鬼压床,似乎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了。
对于鬼压床,亓玥也好奇来着。你说,压一次也就算了,每晚定时报道,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不过,有一天,她终于没有遇上鬼压床,但却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从床上站起来,走向门边,恍惚间,她似乎走出了房间,又似乎没有走出房间。然后,过了很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四周乍然响起的喧哗,瞬间将她从梦中领了出来。
亓玥的大脑现还处于混沌状态,只能依着本能行事。她眨着眸子,聚焦了视线,发现,眼前不再是平日里看惯了的纸糊拉窗,而是满眼惊恐的人群,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极其突兀。
她觉得自己小腿处湿湿的,有些粘稠,很不舒服。她紧拧着眉,为清晨被人吵醒而不愉快,也为这莫名其妙的事情而纠结。她垂眸,往下望去,浅棕色的木质廊道上,满是鲜红的血色。
她终于知道自己跪坐在哪里了,是血泊,一小滩的血,是阿梅的血,不是很多,却汇聚在一起,在她的膝盖下。而她,在她的身侧,静静地躺着。
容颜枯槁,骨瘦如柴,短短的一个晚上,她几乎已经认不得她了。
明明,前天,她还跟她一起绘手纸;昨天,她还兴奋地教她玩出云板狮子;此刻,她却睁大了双眼,浑身干瘪的躺在这里。
她那双布满了恐惧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被放大的瞳孔,还完好的保存着一抹身影,应该是害死她的人的身影,可她,却在那里看见了自己。
被扭曲的面容,疯狂的神情,即便如此,她依然一眼认出来了。
是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