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夜与他做下约定时,她只知道谢斯止厌恶谢盈朝,从没问过背后的原因。
反正只要他能帮她活下去,他们就是同盟,不该问的,她从不会多嘴。
谢斯止神情淡淡的,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
他漆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以为我不知道。”
“我是私生子,谢盈朝的父亲并不想认我。”
他平静地陈述着,似乎在讲别人的故事,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称呼那人是“谢盈朝的父亲”,而不是父亲。
从些许的细节里,许鸢可以听出少年心头的恨意。
“母亲怀我时还未成年,她被那个男人抛弃,因为坚持要生下我,又被亲人断绝关系赶出家门。”
“那几年我们过得很苦,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别说养活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流浪在街头。”
“后来那男人死了,谢盈朝做了谢家的掌权人,她又一次去了谢家。”
“那是个阴雨天,我发了高烧,烧到快要死了,她没钱给我看医生。”谢斯止仰头看着天花板的雕木纹路,“她跪在庄园门外,求谢盈朝让我进去,只要让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那天的谢盈朝格外仁慈,他把我们都接进了庄园,找医生为我治疗。”
“如果不是后来夜里听到的声音,我几乎要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做一个好哥哥。”
他没有描述那是种怎样的声音,但显而易见。
谢斯止阖上双眼,再睁开时,他眼里的阴郁消失不见,微笑着看向许鸢:“五点十分了。”
“为什么?”
“你今晚怎么总是在问问题?”
“因为我不懂。”许鸢与少年对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是解释过了?”谢斯止挪动身体牵扯了伤口,拧起漂亮的眉梢。
他选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着:“对恨敏感的人,对爱难道会麻木吗?那年我快要饿死了,你给了我一瓶热牛奶。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得。如果离开庄园能给你快乐,那就走吧,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房间的地毯上全是血迹,谢斯止又伤成这样。
等到天亮,吃早餐时,谢盈朝一定会发现她失踪了。
而谢斯止脱不了干系。
难以想象,如果发现她的失踪与他有关,谢盈朝会把他怎样。
“我到底是他亲弟弟,半边身体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他能把我怎么样?顶多是一顿鞭子。”
谢斯止笑笑,“我习惯了。”
钟表指向五点十五。
哪怕现在离开,她也要用跑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