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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着师傅在鄂北深林里生活了十来年,师傅少言寡语,除了练剑外几乎不与她说起外面的事情。也就是在近几年,才偶尔会提到暗夜盟。
据说江湖中众多旁门左道各自争斗,互不服输。二十年前有一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掌毙原来称霸黑道的川中匪首,当夜降服山寨近百人。不到一年,又连挑川陕鄂黔各地大大小小十多个门派,最终创立暗夜盟。此后凡是黑道中人,无论有无门派依傍,想要行走江湖,必先要加入暗夜盟,否则便会遭致灾祸。
银笙猜测暗夜盟必定与师傅的旧伤有关,但又不敢细问。师傅多年来一直被伤病困扰,上月才让她外出寻找叫做血舍利的奇物,据说可以解除伤痛。
此次离开山谷后,经多方打探,才知数名来自大理的僧人正护送血舍利前往中原。她一路追寻,希望能找到那些僧人,请求他们大发慈悲替师傅医治伤病。却不料待她赶到之时,只见遍地鲜血,僧人们已遭受屠戮。一名重伤者告知她血舍利已被劫走,劫匪们已乘船沿武陵峡直下。
银笙急速追踪,找到这伙扮作商贩的人后,因见他们人多势众,便一直暗中跟着,想等待机会再出手。却没想到在这茶肆边发生意外,她误打误撞得到了血舍利,本是天大的惊喜,岂料又是假物。如今只有再冒险去寻找高胜同手下,惟愿血舍利还未被神狱的人抢走……
银笙边走边想,不经意一抬头,却见前方山道有两道人影闪出,她急忙避至一边,借着月色望见那两人翻身上马,朝着下游方向疾驰而去。
直至马蹄声已经消失,却又听山石后咯咯作响。耳听得车轮碾过细砂,她谨慎探身,但见夜幕中黑影憧憧,一辆马车正沿江缓缓而行。车头上坐着的人背对此方,寒月下白衫飘飘,看身形正像是先前那曾带过她一程的少年。
银笙一怔,她本以为少年早已远离是非之地,不曾想还能再见。但此时夜幕浓重,四野幽寂,白衣少年独自驾车而行,却让她心中泛起疑惑。马车已向下游方向驶去,银笙施展轻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方,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去何处。
这一路少年始终不曾回头,只是专心致志地驾车前行。银笙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深夜赶路,直至月上中天夜阑时分,才觉自己已不知不觉跟踪到了先前高胜同与绿衣女子交手的江滩边。
月色寒白,马车悄悄停在了山脚密林间。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的性格与以前的男主都不同,这一点应该已经比较明显了吧?
☆、第三章幽灯一盏待卿来
银笙伏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忽而听得斜前方有低沉号角声响起,抬头寻觅,却找不到任何人影。再细细分辨,才发觉那号角声是从前方山间传来。
不多时,从江面上疾驶来数艘小舟,靠岸后,有多人掠过江滩,腾挪间便上了半山。银笙屏息潜行,慢慢地朝着那山峦靠拢,不料经过那马车左侧时,忽听少年低声道:“你还真想再去自投罗网?”
银笙一惊,透过杂草望向马车,黑沉沉的阴影下,车头并无一人,少年早已进了里面,此时正透过碧纱窗望着她。
她只得矮着身子蹲行至车窗下,藏在车轮边小声道:“那你又为什么到这里?”
“这是我回去的路,为何不能走?”少年哼了一声,继而道,“你要血舍利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小命也不顾了?”
“给我师傅疗伤。”银笙低声道,“你可知道那边山上的是什么人?”
“先上来,蹲在车轮边不怕被人发现?”少年说罢,便不再做声。银笙小心翼翼地翻上车头,见四下无人,便躲进了车内。并不算宽敞的车内,白衣少年端端正正坐着,见她进来,从身后取出一个靠垫扔到她怀中。
“坐。”
其实席地而坐也没甚大碍,但他既然给了坐垫,银笙也懒得多说,便坐在了他对面。她本知自己并不伶牙俐齿,在这少年面前又总是吃瘪,于是学了乖,索性沉默不语,等着他自己发话。
果然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忍不住道:“喂,银笙,你怎又不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