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夫人瞬时反应过来,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扫向苏氏。
真是好心,为何要故意嚷得人尽皆知?且即便没什么事情,平白地说安宁丫头吹了些风就病倒了这种话,岂不是也是让这些夫人心里埋一根刺?
靠山是一回事,但女子若是传出体弱不好生养的名声,多半也是要惹得一些求亲的人家望而却步的。
霎时间,她对这位笑吟吟的陈家四太太的好感降至冰点。
一副古道热肠模样的苏氏被这丝毫不亚于自己婆婆的威势刺得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握在广袖里的手悄然紧了紧,再度抬头又是满脸笑意:“……真没想到这晏姑娘这么得几位夫人喜欢。”
儿子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已然帮了一回,总归是要得罪的,得罪死了应也无碍,她已经没得选择了。
这般想着,她在心里宽慰自己:不过是顾家一个家世不显的远房表亲,长得漂亮了些,秦太夫人巴巴地把人推出来,说不定是不想让她勾搭自己金贵的孙辈们……
越是高门出身越是爱面子,哪里就会真对那小姑娘有多喜欢呢?她们房头那几个妖妖娆娆一心想勾搭她儿子的表姑娘,她就很看不顺眼。
于是越发一副闲适随意的样子。
见她这般,秦太夫人蹙了蹙眉,倒是一时拿不准她的想法了。
迟疑间,忽见北边的墙根处立了个人影,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看,忽地心头便卸下了重担。
“罢了,既然陈三太太一片好心,便劳动诸位同我一道去瞧瞧我家安宁。”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应该的,陈太夫人见状暗暗看了四儿媳一眼,不知缘何,心间竟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
这个蠢货,不会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坑她吧?
到底还是携着秦太夫人的手,往苏氏口中的厢房而去。
……
清风徐徐,虽带着点微薄的凉意,但实则并不足以让人体寒头疼。
陈家用来待客的厢房离厅堂有些距离,一进大开着的院落门,便能感受到些不同于旁处的静谧氛围,倒是很适合身子不适的客人暂且歇脚。
只是靠近了苏氏口中的厢房,却隐隐有些动静传出来。
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男子?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晏姑娘吹了风头疼在里头歇着,里面又为何会有男子的声音?
饶是太夫人心头早已有了把握,可听见这声音,眉心还是忍不住狠狠一跳。
听着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苏氏却先否决道:“不可能的事情!哎呀,说不定是我听错了,晏姑娘压根不在这儿,是在旁的地方歇脚。”
可这话实在牵强,即便这里头的人不是晏安宁,此地也是内宅的范围,不该有男宾在里头休息。
苏氏这话,一时间倒好像是主家为了维护颜面的牵强附会之词,一时间,原本有些跟风过来的夫人们眸光闪烁,眼里都多了些说不明的意味。
毕竟,那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并不是纯粹地歇脚那么简单。
都是过来人,谁还能听不出几分异样?
但碍于两尊大佛在前,她们纵然心有疑窦,一时间却没有开口,但氛围已然是变得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