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康是男子,自小就在外头行走,得到的消息自然比他那只知道胭脂水粉,钗环珠翠谁的更名贵的二姐要详实得多。
他早就知道,这位嫡长姐,不仅生得美丽,还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在京城那样寸土寸金的地段能收拢到那么多的钱财,即便是有顾家当靠山,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若非有极其高明的手段,也很难脱颖而出——若是个只知道赏花吟月的,最多开个什么香粉铺子,补贴些家用便算了不起了。
但晏安宁,显然不是那样的绣花枕头。
想到这里,晏康只觉得一阵胸闷气短。他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可不知怎的,就是连父亲五成的本事都难学到。他曾不止一次地偷听到父亲同心腹叹息,道他没有让晏家大富大贵的本事,连守成家业都颇为困难,也是因此,时至今日,父亲全部放手给他做的产业也是屈指可数。
晏康心知肚明,晏安宁的出现对他有多危险,但他自尊心极强,连在晏婉宁面前,他都不愿意承认他会比一个女流之辈弱。
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想要占山为王,绝无可能!
既如此,他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也好在,他这位对手,是个女流之辈。想要毁掉一个女人的前程,可比男子容易多了。
想到宋镇对他殷勤了许多的态度,晏康漆黑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微芒。
……
东苑。
“……先前他可给你递过信儿?”
穗儿讪笑着摇头:“相爷的差事,定然是极其隐秘的,哪有同奴婢讲的道理?”
晏安宁若有所思。
她只是觉得今日太过凑巧,怎么就偏生一出任家的门就瞧见了顾文堂……
他来江陵城会有什么差事呢?
当面时晏安宁没敢多问,到了晚间,念头纷杂起来,就不由开始忧心了。
能让他出马的事,定然都是难事险事……
晏安宁有些担心他的安危,但也担心另一桩事——晏康的算计若是成了,外头传起了消息,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纵然能猜出他的态度定然是支持的,但这件事,到底还是有些出格了。
于妈妈立在廊下看着主仆几人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撇着嘴揉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胳膊,想着白日的事情。
那姓冯的小丫头力气忒大,差点让她老腰都折了……所以大姑娘迫不及待的去见的那人,她没能看清楚面容,但一扫之下,也能大致瞧得出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做派,年岁上似乎也比大姑娘年长一些……但两人说话时靠得很近,颇有些亲昵的意味,可见关系不寻常。
那样的光景,不由让于妈妈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家里的二姑娘,也就是江氏夫人和如今的老爷,似乎也是那样的浓情蜜意,夫人完全不在乎老爷家境远不如江家,带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嫁过来,结果最后,却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思绪有些飘远了,但于妈妈很快就清醒了过来,那一丝愧疚也迅速被她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