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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恩与他们身世如出一辙的可怜,更比他们聪慧许多,能在主上面前说得上话,平日里,也数他对他们最和颜悦色。
长年累月之下,这些人对慧恩的感情倒超过了对魏延的。
此刻,竟听得慧恩说,一切都是主上的圈套!
有人开始动摇了。
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郕王在李家村惨案之前,边境的渔民并没有遭受过这么严重的侵袭,也很少死人。难道,真是主上为了给自己谋前程,用这么多条人命,捏住他亲哥哥的软肋将人拉下马?
怀疑并不足以让人如慧恩般立刻就对旧主刀剑相向,大多数人少了些果决。
可看见主上这般毫无留情地将昔日里最看重的慧恩杀死,并不给他任何改错的机会,到底是让大部分人心寒了。
更多的人不由想起,那个最为忠肝义胆的周盘,当日怎么会在京城待了些许时日便变了心志,一心嚷嚷着找主上复仇呢?
人心不稳没有让魏延有丝毫的动摇,他一向视他们如蝼蚁,蝼蚁若是起了反叛之心,杀了便是。世间蝼蚁千千万,没了他们,总还有旁的人飞蛾扑火般地等着为他效力。
他眼下要做的,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彻底除了顾文堂这个心腹大患。
然而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林间便有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现了身。
平静如水的魏延不知看见了什么,骤然变得狂躁起来。
晏安宁正紧紧地抱着顾文堂,心里也不太明白。
来的人不过十数人,并不足以彻底让魏延的人马落入下风,他为何要这般惊慌?
“你想要做什么?”魏延绷紧了脸,目光冰冷如蛇地望过来。
顾文堂扯了扯嘴角,面色发白,声音却可以发出来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今日我要是死了,我准备让她殉葬。”
“你敢!”魏延目眦欲裂,如同随时要暴走的狮子:“她是我的人,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她是他的领地,绝不容许任何人觊觎或是伤害,这是对他君主威严的冒犯!
“你威胁不了一个将死之人。”
平静的语气几乎将魏延的心理防线击溃,他用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看着他,嘴里却道:“你不觉得无耻吗?用一个女子的性命来威胁我!”
“彼此彼此。”他觉得,但此时此刻,他更想活着离开。因为,伏在他身上的小姑娘看起来伤心得准备随时跟着他去了。
“呵呵。”魏延冷笑一声,怀疑地开口:“你真能对她下手?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论情分,不比那人少。”
顾文堂眉头微微上挑:“那你可以试一试。”又垂眸一笑:“你也说了,是和那人比,可那人,已经死了啊。”
这句话让魏延骤然色变。
镇海王过世后,他们二人的性情在对方眼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他。
若是在十年前,他能打包票他绝对不会对陈望舒下手,可眼下,他却连一分把握都没有。
骤然出现的援兵不足以让他束手就擒,可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慌——因为这股力量,他原原本本地交给了陈望舒,除了她的令牌,没人调动。令牌在顾文堂手里,那相当于陈望舒的性命也被他拿捏在了手心了。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魏延闭了闭眼,扬起了手:“放人。”
*
晏安宁立在庭院中央,绣着漂亮纹路的罗裙此时浸染上了大片的鲜血。
是顾文堂的鲜血。
离去时虽然成功地从魏延手里讨来了解药,可舟车劳顿之下,他原本就很长的伤痕又裂开了几分。她片刻也不愿意撒手,简直要成了血人。
招儿看着自家姑娘自从下了马车看大夫们鱼贯着进去诊治相爷便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闺阁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滴滴姑娘,何曾受到过今日这般惊吓?连她都觉得要去了半条命了,更何况她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