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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几乎不能称之为床的硬板上铺了一层破旧草席,上面躺着一个十分安静的人。
他静的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倘若不是知道人还活着,他看起来简直与死人没什么分别。
黎诺没有立刻上前去,先找到屋中药罐,生了火,将带来的药小火慢熬上。闻着药的苦涩土腥气飘出来,黎诺才盖上盖子,转身走到傅沉欢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傅沉欢的脸色苍白至极,一双薄唇全无血色。
他本就生的眉目如画,清雅出尘,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就像是被打碎的玉一般凄凉而脆弱。
那露在外边的肩膀和手臂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余的,都被身上盖着的草席遮住。
黎诺做好心里准备,慢慢吐出一口气,小心地揭开草席。
——傅沉欢的左腿膝盖以下,已然空了。
她还没再做什么,系统先叫起来:“这断肢包扎的不行啊,要给他重包一下,要不然伤口越来越恶化,很可能直接要命。”
不用它说,黎诺也打算这么干。傅沉欢腿上的纱布充其量是胡乱缠了几圈,非但没有任何用处,还和血肉粘连,反倒添了麻烦。
虽然来之前恶补了一些医学知识,傅沉欢出征这两个月,她也一直在不断学习。但药理还好说,真正实操这种伤口,还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她小心再小心、轻轻又轻轻地将傅沉欢断肢处的纱布一圈一圈解下来。
她拧着眉,严肃又认真,不敢掉以轻心一点点,丝毫没关注身边的情况。
傅沉欢早就醒了。
在还没有睁眼之前,他已然有意识。
闻着空气中渐渐浓重的苦涩药味,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的伤。
旋即,他便醒了过来。
烛光明灭,照映在傅沉欢漆黑如墨的凤眸中,虽脸色惨白,却依然是令天地黯然的绝世姿容。
他一动也未动,甚至长而密的睫羽都不曾眨一下,只沉默地,长久地注视黎诺。
黎诺全神贯注,一点点将粘在血肉上的纱布剪开,听系统吐槽道:“安王也太大意了,他们不是想把傅沉欢放到身边慢慢折磨作贱么?就不怕傅沉欢就这么死了?”
黎诺擦一下额头细汗,“别说废话。小石,我们的计划可能要稍微加点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它的名字“小石”,系统甚至严肃了几分:“出什么事了?”
“这伤我处理不了,我现在只能先给他好好包扎起来。虽然我学了知识,你也可以给我提供理论帮助,但到底不是真的大夫。”黎诺一边说,一边将药粉轻轻撒在傅沉欢的断肢上。
他这条腿是被青犽撕咬过的,血肉模糊,甚至还有白骨碎茬,如果不经专人处理仅仅只上药包扎,恐怕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都疼,黎诺知道没用,却还是下意识轻轻对伤口呼气。
她回系统,“没事,只是一点点计划外的小变数,不会影响最终任务进度,就是避开人请大夫进安王府不算容易,等下我回去想个办法……”
黎诺一边轻轻呼气,一边拿起手边干净的纱布——
“别碰了。”
黎诺手一抖。
她刚才思考的认真,傅沉欢骤然出声,她来不及演,是真的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