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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恨不得康煦帝死,而康煦帝却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太子!
“玄烨!”太皇太后沉声开口,强行压住了皇帝心里的愤怒,“倘若皇帝觉得不适,那合该想想,为何这本是截然不同,却偏殊途同归。”
太皇太后说话少了些,可每次开口,都能巧妙地堵住康煦帝的怒意。
康煦帝沉默了半晌。
就在慈宁宫陷入寂静时,皇太后正在心里轻轻叹息。
她并不后悔刚才出声顶撞康煦帝,皇帝何尝不爱太子?她也清楚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严厉了些,可皇帝的溺爱走错了道时,对太子从来都不是好事。
康煦帝喜爱太子,一心一意觉得太子身旁的人与其不相配。不论是师傅还是身旁伺候的宫人,一不如他的心意便要换掉。
皇帝或许认为,这样是为了将最好的东西送给保成,却从未想过,这些动荡对太子而言是必要的吗?
太子师傅都是皇帝从前选出来最合适的,在长期为太子教导的前提下,这些人已经自然而然成为太子的势力之一。毓庆宫的人自也是如此,能为太子出生入死。
可重新置换过的太子师傅与宫人,能如从前那般叫保成指挥得当,顺手得用吗?
这好与不好,可万不是皇帝一人之意,便是合理。
皇帝的宠爱是有失偏颇的,可偏生他为皇上,这天下能说出他的错误者,唯独眼前这两位太后。
如若皇太后也不出声,那将来太子会如何偏激,她不敢细想。
不能一步错,步步错。
这样的父子关系,便太过逼仄痛苦了。
就在慈宁宫内的冷寂叫人一时间都无法破开这气氛时,宫外有太监急着入内禀报,并且送进来一封书信与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康煦帝的脸上犹带着怒气,扫了眼亲自送进来的顾问行,冷冰冰地说道:“这是何物?”
顾问行轻声说道:“万岁,这是方才裕亲王近卫送来的物什,说是太子殿下给万岁的亲笔书信,这荷包,也是给万岁的。”
哪怕康煦帝在气恼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沉默了半晌,还是接了过来。他捏了捏荷包,猜不出来里面到底是放了什么,且先放下荷包,打开了保成的亲笔书信。
有了之前两位太后的话,康煦帝难得认真地读起了保成送来的信,好一会,他似乎只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站在他身前的顾问行都差点要闻不到康煦帝身上的吐息,好似皇帝就连呼吸也一起屏住了似的。
不知道太子究竟在书信中写了什么内容,竟是叫康煦帝读得这么入神,似乎都忘记了眼下正坐在慈宁宫内。他的脸色有时带着恼怒,有时又透着柔和,末了,竟是有些动情,露出了几分难以压抑的鼻酸。
良久,康煦帝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信纸合上时,旋即一颗眼泪滚落了下来。
面对康煦帝的泪眼,两位太后并没有无视,也不觉得奇怪。
皇帝虽然对外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对内,不管是在哪位太后的面前,的确也曾数次真情流露,动情哭泣过。
太皇太后无奈地说道:“方才还这般生气,眼下又如此,哀家真是好奇,保成给皇帝的信,到底是写了什么。”
康煦帝将书信仔细地收了起来,哪怕眼睛微红,说起话来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皇祖母,这可是保成给我的亲笔书信,自然是不能给您看的。”这话里话外,分明还有一丝丝炫耀。
这反倒是真叫这两位太后好奇起来,保成究竟是在其中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