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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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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没有在这里久留,等到了焦适之的回复后,他便告辞了,独留下焦适之一人在屋内坐了许久,直到朱厚照回来后才在他一脸不满中又被他抱着重新躺下,“适之,你身上的伤势不能久坐,你怎么又不听话?”

焦适之一手扯住正德帝的袖子,轻声说道:“皇上,我没事。”

正德帝泄气地坐了下来,下意识摩挲着焦适之的手腕,“我哪里能放心得下?”这些日子里,朱厚照凡事都不假他人手,磕磕绊绊地学习着如何照顾他,令焦适之又心软又难受。还有更多的羞窘。

毕竟皇上从未干过伺候人的事情,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身边伺候的人还是一直在跟着看,焦适之先前几天还几乎都不能说话,即便再如何挥手拒绝,正德帝也只当看不到,勤恳地在旁边如同小蜜蜂一般转悠着,焦适之现在已经不敢去看那些伺候的人的脸色了。

正如同正德帝他所说的那样,他的确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不过现在焦适之最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件事情,他对着皇上微笑了一下,随后说道:“皇上,这些时日外面如何了?”

正德帝漫不经心地说道:“也就是那样,叛军都被关押起来,朱宸濠也被逮捕了,现在关在福州地牢里。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要紧的。”早在焦适之刚醒来的第一天,他便问过陈初明的事情,答曰已经被下葬了,而宁王……不,已经不能称呼他为宁王了,朱宸濠则是被关押。

然而隔了那么久,正德帝的回答还是没有任何差别,焦适之蹙眉,“皇上,您难道没有对于叛军如何处置吗?还有宁,朱宸濠的事情,这些都需要您出面才能下最后的决断,您不必……”您不必把时间都耗在他的身上。

正德帝笑道:“是谁告诉适之的?”

焦适之略显尴尬地低头,把李东阳供出来总是不好的。不过也就是那几个人,朱厚照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李东阳?我就知道也就只有他这么欠,在这个时候还累给我火上浇油。”

焦适之摇头,“他是担心皇上才是,不然也不会希望我能来劝说皇上。您对叛军的处置拖延得越久,就越不是好事。现在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您万不可疏忽行事。”虽偶尔会有藩王叛乱,这一次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然而此次皇上却是被围困在了这里,如果不能小心处理的话,又会爆发出关于皇帝的种种事迹猜测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应允道:“好好好,适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现在身体虚弱,别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我不会让那些人再来烦你了。”立着屏风便是为了阻止旁人对焦适之身体的窥伺,毕竟知道他中箭的人太多了,焦适之腹部的伤口又重,如果可以的话,正德帝根本不希望他为了遮掩此事而趴着休息。

这也是他亲自动手照顾焦适之的理由,除开心里那些隐秘的心思外,更多的是为了护着焦适之。适之此刻躺在床上犹在担心天下传闻,却不知道正德帝心里才是真正地担心他会被传为妖患,不然为何时时盯着?

正德五年十一月,帝下诏,朱宸濠叛乱,致使天下动荡,百姓不安,实乃罪大恶极之事,除宁王封号,自此再不延续。罪人朱宸濠按律当斩,帝仁厚,推后处置。

当然正德帝推后处置完全不是因为所谓的仁厚,而是他现在折磨着朱宸濠犹觉不够呢!焦适之差点因他而死,正德帝又岂能轻饶了他,他心中这口恶气怕是无论如何都消不下去了。而那些叛军全部被正德帝下令迁往西北去,这段时间西北那边鞑靼又蠢蠢欲动,正好拿这群人练练兵,也顺带充足一下那边的军队人数。

等到焦适之能下床走动后,正德帝便下令开拔回京,这一次短暂的出宫南巡便这样匆匆的落下了序幕。然而此次却不是虎头蛇尾,正德帝在军事上的谋虑崭露头角,即便朝中大臣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认为这位肆意的天子偏偏是个挺有谋划的主子。

他们之前是恨不得天天上疏烦死正德帝了,毕竟这位主子出宫后弃车偷溜也就算了,还自己送到了庶人朱宸濠的地盘上,最后被朱宸濠一路追杀赶到了福州,这对整个朝廷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如同一个大巴掌甩在了每一个人脸上。然而就在他们纷纷担心皇帝的安全,甚至在考虑之后的事情时,事态却骤然发生了转变,一瞬间胜利者成为了他们这边,而之前的种种都是假象。

大臣:……呵呵,皇上您玩得实在是太溜了!!!

就在朝廷开始恢复了宁静的时候,谢迁的脸色却算不得好。虽然不需要上朝,然而内阁也需要每日进宫处理事务,这日刘健刚刚回到屋内,便看到谢迁坐在里处,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桌上的奏折。

刘健好奇地往里面走了几步,不过在桌案前又停了下来,十分有礼貌地没有探头去看,“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谢迁平日都是笑眯眯的一个人,还真是难得有现在的模样。

谢迁有点无力地挥挥手,把桌上的奏章推到了谢迁面前,捂着心口往后躺了一下,“我觉得我现在心口有点疼,你看的时候也注意点。”

这样的说法倒是令刘健更加好奇了起来,他看了眼谢迁的模样,伸手取过桌案上的奏折,不过看了几眼,脸色微变,三两下把整个奏章都看完后,他震惊地看着谢迁,眼神中带着疑问,这真的是李东阳的折子?

谢迁点点头,沉声说道:“这是他特地派人先快马加鞭送过来给我们看的,而不是递给皇上的折子。或许是想我们先拿个主意。”

刘健一把把折子拍在桌案上,怒声道:“哪里有什么主意,当然是不可能!我这便去拟折子,请皇上立后立妃,怎可如此儿戏?!”

谢迁苦笑道:“您是没有看清楚后面李东阳的分析吗?你可知道,叛军的事情如此重要,皇上竟生生拖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处理,便是因为焦适之命在旦夕。以他的性格,难道您不知道若是我等真的插手,会把整个朝廷都闹得天翻地覆?”

刘健咬牙说道:“便是天翻地覆也要闹,皇上怎能如此糊涂!可恨我之前竟是如此的信任焦适之,结果他却是这种人!”

“这种人?哪种人?”谢迁说道。

刘健喝道:“魅惑君主,欺君罔上!”

谢迁摇摇头,把那本折子摊开,又仔细看了几眼。

……天恩浩荡,吾皇颇有智能,于军中挥斥方遒……上似心有所属,任之重伤,以致帝费近一月看顾,无暇他事……帝性不定,极其难测……

刘东阳用极为隐晦的语句把正德帝与焦适之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给点出来,谢迁不认为他只是在提醒他们这件事情。他又反复地看了好几遍,目光落到那“及其难测”四个字上,若有所思,“若是我们都为了此事向皇上请辞,您说,之后会是谁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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