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往西么?”
程博衍笑着说,“我没迷路,就是想转转,看看夜景,你要不想看就回去。”
“那看看呗,”项西把车窗放下,窗外带着凉意的晚风卷了进来,他眯缝了一下眼睛,“你今天跟许主任说了什么啊?她好像决定咬牙接受我了?”
“说了好多呢,”程博衍说,“我说你要不同意我就带着项西私奔了。”
“放屁,”项西想也没想就说了一句,“要非私奔不可也是我带你,就您这生存能力,这洁癖程度,出门儿没奔出三里地就已经不能自理了。”
程博衍笑了半天:“服了你了,说话这劲头到底能不能心了啊?”
“得要点儿时间啊,”项西把椅背往后放了放,腿搁到车头上,“我这么说话说了二十年,又是一文盲,要改也得……”
“算了。”
程博衍突然说。
“嗯?”
项西愣了愣,“生气了?”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不用改了,”程博衍说,“粗粮细做,营养成分都流失了。”
项西笑了笑:“人粗粮也是粮,我就一根儿稗子,不流失也没什么营养。”
“知道妄自菲薄什么意思吗?”
程博衍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这词儿听假瞎子说过,”项西皱着眉想了想,“什么什么不一还是不二妄自菲薄的。”
“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程博衍说。
“什么?”
项西感觉听着程博衍这句话跟听外语似的,愣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连跟着念一遍都做不到。
“诸葛亮,出师表。”
程博衍说,
“哎哟,”项西啧了一声,“你跟一文盲甩出师表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啊?”
“别看轻了自己,”程博衍笑笑,项西的自卑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失的,那些曾经的经历和缺失,也许一辈子都补不回来,但他还是想在所有有可能的地方给项西信心,“你是颗珍珠……”
“我是颗珍珠,本来打磨一下会更漂亮,但那样也许就会变得跟的漂亮珠子没区别了,还不如就这么特别着呢,反正就是珍珠,就是珍珠,”项西一连串地说,“对吧?你是这意思吧。”
程博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嗯,我不说了。”
“别啊,你说完,”项西一揉一揉一鼻子,“我就愿意听你夸我。”
“你是……”程博衍想了想,“我的小台灯,不算亮,照不了多远,但要是没有了,我身边就黑了。”
项西嘿嘿嘿地笑着,看了看他:“肉麻死了舅舅。”
“上立交兜兜?”
程博衍笑着问。
“好,天亮之前能下来么,我明天下午要去云水。”
项西说。
“下不来就报警。”
程博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