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经过它们仨睡觉的小床,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却半点都没打算伸出援手。
他慢吞吞地走到巢穴的边上,扒拉着晶石往外看,却只看到一片黑黢黢。
天上的星辰亮着昏暗的光,他只看了一眼就低头,没留神那些星辰的轨迹透着癫乱,不可名状的古老怪诞沉沉压下来,整颗塔乌星都非常安静,毫无生息。
身处虫巢的朱利安没有注意到这点,又好似看到了,但他本能地忽视了。
像是早就习惯,像是毫无所感。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个月亮——或者星球好似变得硕大无比,它的亮度几乎一下子驱逐了所有的黑暗,好似银白色的光芒涂抹了大地。
惨白,癫狂的光线,让塔乌星变得更加死寂,无声。
朱利安走动的动作突然停下来,略侧过头。
在惨白色的光芒下,他仿佛是最完美的神像。
所有美丽的词汇都可以定义,所有美丽的词汇都不足以定义。
朱利安微微皱眉,心情似乎微妙地糟糕起来。
他没有回头。
重新迈开腿,他上了床,在躺下来之前,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埃德加多?”他试探着叫道。
阴冷可怖的黑暗似乎变成了怪物,充满着恶意和狰狞。
好似有无数的触须从阴冷的角落蜂拥而至。
但那是错觉。
朱利安笃定。
埃德加多在房间外,不在巢穴内。
他万分确定这一点。
僵硬,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息。
嘶嘶——
嘶嘶——
嘶嘶——
“妈妈?”
响起来的声音,不是埃德加多。
是康迪斯。
见朱利安没有回答,康迪斯似乎逐渐着急起来,巢穴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是指甲划过硬物,非常尖锐刺耳,“妈妈,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朱利安抿着嘴,“没有,你知道埃德加多去哪了吗?”
康迪斯的声音并没有放松下来,带着一种恶毒、怨恨的韵味,却又柔柔,仿佛怕吓到了朱利安,“埃德加多在沉睡,它在消化过多的力量。等它从茧里出来后,它就会彻底恢复。”
朱利安听得出来,康迪斯其实不想回答。
但它不得不回答。
它们不敢,也不会欺骗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