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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赫蒂尔斯女神在上!”蕾罗妮似模似样地在自己胸口虔诚的画十字,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难道就一次都没有瞧见嘛?”
“一次都没有!人们哪怕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说点什么……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如果拆穿了,那位神使会不会立马就回到神国去!哎呀……他可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呀!”鲁米娜夫人感慨万千地拿手帕擦有些湿红的眼角,“现在梅丽朵小镇逗留的那些可怜人也都重新返回他们的家乡去了,他们想看看那儿有没有神使大人的恩赐,如果有的话,他们就不需要背井离乡在外面艰难求存啦……最起码的,这上半年总是能熬过去了。”
“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回到自己的老家总比在外面颠沛流离的好。”蕾罗妮听到这话心里很高兴。
“故土难离,如果不是被逼到无法生存的份儿上,谁又会舍得抛下自己的土地和房子跑到外面去受苦呢,”鲁米娜夫人叹息着说,“不过即使神使大人做得再好,也是治标不治本啊,即便是再多的水源都有用尽的一天……说句得寸进尺的话……与其这样一个一个储水窖的往里面蓄水,还不如在天上来一次电闪雷鸣呢!这才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呀!”
……可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有行云布雨那功能啊!
蕾罗妮在心里默默吐槽,您以为我想让自己哥哥冒着有可能被人解剖绑上绞刑架的危险在外面劳累奔波嘛!
鲁米娜夫人似乎也觉得自己不该把这话说出来似的,也在胸口亡羊补牢的画了好几个十字,这才换了一种腔调说:“不管怎么说,女神冕下愿意垂顾她的信徒总是一件幸事,总比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好!噢!感谢伟大的赫蒂尔斯女神!”鲁米娜夫人在嘴里念念有词了好一阵子后,又塞了个香橘给蕾罗妮,然后兴致勃勃的让她猜猜看庄园里有几个蓄水池被注满了。
蕾罗妮明知道兄长绝不可能会忘记阿普丽尔,但还是做出一副振奋的表情问:“夫人!咱们这儿也有吗?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咱们这儿当然有!”鲁米娜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口吻,“不仅咱们这里有,据我所知,那位神使大人第一个出现的地点就是梅丽朵小镇呢!唉,只可惜不能一见那位大人的风采!”鲁米娜夫人语带唏嘘。
蕾罗妮面上陪着她一起感叹缘吝一面,心里却在暗暗失笑——如果让您知道那位所谓的尊贵神使不是别人正是您庄园里的一个小买办,也不知道获悉真相的您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神使大人非常的慷慨,咱们庄园里最近这段时间是不会缺水呢,亲爱的,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别忘记带上两大桶回去!”鲁米娜夫人还是很疼爱蕾罗妮的,在奥兰多给她检查完后,当场就如是这般的宣布道。
蕾罗妮连忙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说他们那儿暂时还不缺水,“您也知道,当初这储水窖我们村是带头第一个挖的,虽然用了不少地震也连带着渗漏了几个,但只要俭省着点,还是能够再继续坚持一段时间的!”
“真是个傻姑娘,这个时候谁会嫌弃自己家里的水多呢,即便是不用来喝,灌溉庄稼也成啊……我的孩子,这旱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所有人都需要打起精神来,时刻准备着迎接任何挑战呀!”鲁米娜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后来更是不听蕾罗妮‘废话’的,不但给她准备了两大橡木桶水让她带回去,还准备了四五大袋专门用来烤白面包的精麦粉和好几大摞腌好的咸猪肉,“这是赫华徳点了头的,亲爱的蕾妮,除了你家里的以外,也别忘记和雷蒙德大人以及赖特牧师分分,菲尔德和赫华徳可一直都惦记着他们两位的帮助呢。”
鲁米娜夫人心中有数,知道若无雷蒙德巫医的除草剂和赖特牧师坚持要挖的储水窖,他们现在还能不能舒舒服服的住在阿普丽尔庄园里继续享受贵族和领主的尊荣都是未知数呢。
蕾罗妮是大包小包的回到小莫顿村。对于她和奥兰多每次去阿普丽尔都要连吃带拿的行径饶是谨小慎微如杰拉太太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她甚至还很是从容的安慰了一把受惊不小的丈夫。
“这是蕾妮的体面,既然拿回来了,我们收着就好,反正现在家里人口多了,也不怕这些东西一直都吃不完放坏。”
杰拉先生在听了妻子的这番话后,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毕竟这样的话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是他那个没什么主见的太太能够说得出来的。
不过杰拉先生也不是傻瓜,相反,他一直都有着与他身形截然相反的精明——他很快就从杰拉太太的表现中意会到了她为什么会出现这般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
杰拉先生心里很是难受,他觉得他对不起妻子和儿女,望向他们的眼睛也总是带着愧疚和难受的意味。
蕾罗妮在例行回杰拉家住的时候,觉察到了杰拉先生心中暗藏的那点小异样,已经对开导抚慰他人的行径手到擒来的蕾罗妮不动声色的就把杰拉先生的心里话给套将出来了,在熟门熟路的开导了一番,杰拉先生心里的自责懊恼情绪就消散了大半。
蕾罗妮几乎可以说是把自己的父亲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很快就让他振奋起了精神不再钻牛角尖。
不过蕾罗妮心里也明白她的这一番劝导虽然对杰拉先生而言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能够让杰拉先生彻底释怀的是杰拉太太。
因此,在和杰拉先生聊过以后,蕾罗妮就趁着他不注意,在院子里的菜地里找到了她的母亲杰拉太太,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只有母女俩个知道的私房悄悄话。
蕾罗妮在家里住过这一回后,杰拉太太的言行举止就不着痕迹的出现了些许变化。
她经常‘有口无心’的和杰拉先生谈起他昏迷这十多年的往事,着重讲述家里人思念以及迫切盼望他醒来时的场景。
杰拉先生听了,面上保持镇定,心里却又酸又软的欢喜的不行。
原本在儿女们面前无意识流露出来的隔膜和疏离也悄然消散了不少——曾经失踪已久的‘一家之主’的风范也重新摆了出来。
蕾罗妮和她的两个兄长对此乐见其成,蕾罗妮还就杰拉先生的这一番表现征求了一下两个哥哥的意见,“现在为了不浪费水,田地里的农活少的可怜,连每年让村民们备受折磨的劳役也减轻了不少……我们是不是应该给父亲找门事情来做?他可不是个闲得住的人。”
“妹妹,妈妈未必会赞成你的安排。”来蕾罗妮这儿拿新水砖的杰米皱着眉头——他的身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多上了些许与常人迥异的威严气息。相信只要他不主动开口承认他只是个自由农的儿子,不认识他的人们定然会在第一眼瞧见他的时候,就把他认做是一位身份尊贵体面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