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问,“诶诶,听说你俩是一见钟情啊!”
“胡说!谁在那造谣呢!”说话的还是许冉,“第一次见到林谦吧,乍一看这人挺磕碜的,活脱脱一骂街泼妇。”许冉笑着躲开了林谦的拳头,“然后,再一看吧,怒,还不如乍一看呢。哪能钟情啊,没吓跑就不错了。”
人群爆笑。林谦红了一张脸,作势要和许冉拼命。
“君子啊君子,咱不能破坏形象是不是。”许冉抱住他,“媳妇儿,咱回家收拾行不行?”
“林谦这么暴力你也要?不怕回家跪遥控器?”
“什么脚配什么鞋,两口子的事儿你管得着么?”许冉笑着答道。
又是一阵笑。
苏徽也笑了,“什么样配什么人,相信我,你也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陆觉非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把我掺和进去,我没兴趣陪你玩游戏。”
陆觉非皱眉,“苏徽,这不是游戏。”
“不是更好,那就连玩的必要都没有了。我是一正常人,没什么大的想法,也不喜欢惊世骇俗。我就想简简单单,该干嘛干嘛。你是不了解我,等你再看看就会发现,很多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我这人最冷情,别人对我好十分,我也未必会记得一分。别把自己弄得一文不值,为我不值得。知道么?”
记忆里苏徽是第一次如此温和地和自己说话,陆觉非有些发愣,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苏徽道,到现在为止,你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无所谓?你自己都考虑不清楚,又何必将答案放在我这个无情无爱的人身上。
不得不承认,苏徽很厉害。他一眼看穿了陆觉非眼中的片刻的茫然。就是那点不自信,足够让苏徽再次退回最最安全的地带,重新裹上冷漠。
他不信,于是希望有人能够使自己相信。可是时光流逝,这人终于还是没有出现。曾经有过的希望都被自我保护深深埋起。不去信,就不会失望,就不会梦醒,然后心碎。
最好的承诺,就是从未开始。
苏徽转身离开。陆觉非迟疑片刻,跟了出来,不期然看见了两个熟人。苏徽也很诧异,会在这里遇见萧疏桐。
萧疏桐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张程,和另外两个人拉扯着。苏徽眯眼看了看,认出其中一人是计算机院的副教授楚越凌。
陆觉非也有些愣,那个不是黑眼镜么……
楚越凌不知道和张程说了些什么,萧疏桐突然很大声很正气地说了一通话。
“虽然没有人规定一定是谁是谁非,谁要谁负责,但是一开始强人所难,到后来潦草收场,你让张程情何以堪!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我想楚老师你不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既然开始,就要负责结局;既然负责不了,当初就不该选择开始;既然已经造成伤害,就不要继续纠缠,一错再错!”
苏徽叹了一口气,他最清楚萧疏桐此刻这样的表情。通常他如此正义凛然,如此义愤填膺的时候,就说明他处于多管闲事的兴奋状态。
不过,好一个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局外人的冷然,怎叫人不思量。
苏徽走了过去,打算帮萧疏桐管这个闲事。从楚越凌手中将张程接过来,回头,看见陆觉非若有所思的神色。
如果可以,多希望可以相信。
大概是一个人太久了,近情情更怯。苏徽自认为是一个不会去爱的人。要爱,就必须要付出。相守一生的誓言都可以轻易抛弃,又有谁能够拿一生赌一个地久天长。这样的付出没有回应,伟大得让人恐惧。
后视镜里的那两人,年轻的脸庞,带着茫然。一醉一醒,谁更理智?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从来不曾考虑这些问题。他的心门,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关闭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信了呢?还是,他从未想过要去开始相信?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