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媛饶有兴致的瞧着眼前这位戴着雪白帷帽的女子,她拉着聂缙,聂缙如此听她的话,这关系倒是耐心寻味。
徐老先生有心要留聂缙在这边吃饭,自然不好为难他们,但是那和田玉的砚台依旧是不肯收的。只是带着阿吉到了书房,考校他所学的一点诗文。
他本是不做多想,觉得这五六岁的孩子能认得几个字已经是不错,大不了读一读三字经,实在没什么好指教的,谁想这娃娃竟是十分聪颖,不但熟读了诗经就连四书都有所涉猎,一时之间喜不自禁。直到从书房出来,他面上都带着喜滋滋的神色,到了昭和等人跟前,直夸阿吉天赋过人,将来必成气候。
昭和听了高兴,有心要让阿吉同徐老先生多相处相处,也好多得些学问上的指点。虽然她嫌弃他一身的迂腐学者气,但是在人才济济的江南这江南鸿儒的名声岂是容易得的?自然有几分本事,见他想留聂缙吃饭,便趁机应了下来,一班人干脆一起留在了徐府做客。
徐老先生心里有事,让碧媛在院子里头招呼昭和等人,自己却把聂缙悄悄拉到一边,暗搓搓的瞅了昭和一眼,低声问聂缙:“你同那位姑娘是何关系?”
聂缙一愣,道:“是朋友。”
徐先生心里一咯噔,脸色一时就变了,追问:“什么样的朋友?”
聂缙为难,没有说话。
徐先生眼色阴沉了几分,道:“聂缙,你实话告诉我,那位姑娘是不是已经嫁过人了?我更应该称她一声夫人?那么她的夫君人呢?”
聂缙按了按额角,为难的说:“已经过世了。”
徐先生几乎跳起来,若是他自己的亲孙子肯定棒子都下去了,可聂缙是故人的孙子,还是那个满门抄斩的故人的孙子,他只得安耐住脾气,一双眉毛蹙的如同山峰,低沉沉的说:“也就是她是个寡妇!你同一个寡妇镇日一起,竟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先生低声!”聂缙一急,瞧了一眼昭和,见她似乎没有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可是昭和长公主,长公主殿下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若是让长公主知道别人背地里说她是个寡妇,这人可是有好果子吃了。
徐先生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瞧着聂缙:“我说你……我说你……”他伸出指头指着聂缙,真是话都说不出来。
聂缙看着他,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一时半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说了这位顽固的老先生恐怕未必听得进去。
他只能这么跟老先生说:“先生请放心,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先生真的无需困扰。”
徐先生气的跺脚:“我能放心吗?!啧啧,年轻人啊年轻人,岂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碧媛招待昭和在一旁喝茶,那边墙角两个人声音渐高,昭和拧眉看过去,别的话她没听到,却听到最后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
她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青瓷茶杯搁在桌上,淡淡看向面前的徐碧媛,道了一句:“徐老先生还真是忧国忧民呢,一把年纪了倒是成天说什么色啊刀的,合适吗?”
碧媛“噗嗤”一笑:“姑娘不必多想,我祖父为人耿直,说话有时是不中听了些。”
昭和这时倒是多看了她一眼,这姑娘这番沉稳气度,在女子里倒是真少见的。
她扭头望去,瞧见书院前院子墙头上果然盛开着洁白的琼花,想起昨日在隔壁听到沈拂的诗词,当时他应该就在那墙下站着。
她似不经意的问:“听闻江南第一才子同白鹤书院关系匪浅,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碧媛一怔,乌黑的眼仁转了一圈,轻笑道:“沈拂是我师兄呢,乃是祖父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