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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九玄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原因,连忙退远了一点看向巨大的乾镜。只见那镜子中的身影不再是模糊不清的状态,反而清晰得犹如有一个人被封在了镜子中一般。
她看到那人一头黑色的长发,面容与自己有八分相似,却英挺俊美了许多。乌黑的长发如水中漂浮的水草,那白皙的皮肤仿佛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像是落入古井中的一轮浅月,静谧无声。
那人似乎只是单纯的睡着了,在那镜子之下的深海里,而刚刚才从那海底浮上水面。
镜中之人是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而且那一身黑色的大衣分外眼熟,月九玄低头一看,可不就是她现在穿的那件么?那就是她穿来的原主?可为什么原主的身体能化作她的模样?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奇怪力量么?
原本只是想找一点线索,但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意外收获,月九玄看着镜中那个高大的身影有些发懵,直到那身影开始淡去,她才回过神来。心底涌出莫名的不舍与哀伤,让她迅速跑到了乾镜边,再次伸手贴了上去。
乾镜回应着她的期盼,又将那黑发男子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就在她的面前漂浮着,与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只是那双闭着的眼眸并没有睁开。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看到你,我会觉得很难过?”难过到喉头发紧,眼眶发酸,心脏都在紧缩,月九玄颤声问道:“你与我是有什么渊源对吗?所以才会让我来到这里。但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秘境的两族已经开战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场战争。覆灭秘境的大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想要让两族出秘境避灾,就必须得开启秘境,可是我不知道除了乾坤神镜还有什么办法。”
似乎是在与无比熟识的人倾诉内心的压力,月九玄含着泪不断说着,希望镜中的人给她一个答案:“既然你将我找来接这个烂摊子,好歹也告诉我解决方法吧?”
‘呼唤吧,终末的黎明。’
也许是她脑袋上的伤还没好,以至于出现了幻觉,月九玄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遥远的深空响起,荡起了不可见的时空余音,传入了脑海里。她转头四下看了看,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回过头再看镜中的人也没有开口的迹象,倒是镜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圈波纹。
是错觉吗?也许是她方才重新触动了乾镜,才会有涟漪出现的吧。就在这样空旷寂静的大殿,对着一面大镜子自言自语,镜子里还有一个明显不是自己的人影,怎么说都有些诡异。月九玄冷静下来之后,也觉得心里有点发毛,即使还有许多疑问,却不敢再待。
怀揣着一肚子的猜测,月九玄匆忙赶回寝宫,也不知道她方才碰了乾镜,有没有让其他子镜再出异象。要是让别人发现,说不得她又要被划归为妖魔之列,不过这次动静不大,又是深夜应该不会暴露。
一推寝宫大殿的门,看到屋内一个巨大的黑影,月九玄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紧张的问道:“军队调配完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也没有太多的事,婺族的战争可不像外面的世界那样复杂。倒是这么晚了,九玄你一个人去哪里了?”漆黑的巨狼占据了屋子的五分之一,一边口吐人言,一边咬住月九玄的衣领将人叼到中央的地毯上。
“太冷了,我睡不着出去走了两圈热乎身子。”看帝尤似乎也没察觉乾镜的异常,月九玄便随口编了个原由,镜中黑衣人之事,她暂且不打算说出来。
“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不能像我们一样御寒。”闻言巨狼用那尾巴将人一盖,放柔了声音道:“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月九玄就被帝尤叫醒。侍从送来了大祭司的衣装帮月九玄换上,她将作为时之大祭司随军出征,穿着要亮明身份,以此鼓舞士气。与那一身王妃装差不多,只是没有戴坤天纱,还多了一把比她还高的权杖。
月九玄对这一身繁杂的衣服内心很是无语,衣服做那么轻薄丝毫不考虑她耐不耐寒,一身叮叮当当的金玉饰品倒是一串接一串,稍微有点安慰的是,总算是有一双鞋可以穿了。在秘境也许是因为婺族经常会化身猛兽的缘故,他们大多都不爱穿鞋,全是赤脚大汉。
一身衣服换了半个小时,临行前,帝尤半跪于仿佛要出嫁的月九玄面前,将一条像是黄宝石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双金色的眼睛盯着她好半天,最后却没说一句话,一如既往的将她抱起放在了肩上。
月九玄登高望远,坐在近三米高的帝尤肩上,再看周围的帝族将士们,也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了。他们来到了凤城中的城楼,看着街道上举着火把的战士们,像流动的潮水,又像现代城市中的车水马龙。
在帝尤与月九玄身边,十几位牛高马大的部族将军已经激活了图腾,化身各类身披鳞甲皮毛,气势凶残的人型猛兽。他们默默的看着城楼下方的人流,等待族帝的一声令下。
城墙上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火盆中的火焰忽明忽暗,身后是静默的脱离现实风格的帝族将士,楼下不断涌出的军队洪流以及远处升起的狼烟。月九玄看着这一切,感觉似曾相识,她在哪里有见过这样的画面。
“出发!”当第一缕阳光从天空尽头升起,帝族的王振臂高呼,身后的勇猛将士皆是高声应和,大军正式开拨。
婺族的战争跟月九玄在影视中见过的都不一样,除了普通士兵与后勤团会按部就班沿着官道前往界河平原。其他的图腾战士,包括他们的将军以及族帝,都是化身猛兽直接翻山越岭朝着目的地飞奔。
这其中也许还有帝族这边赶时间的原由,但这样的行军方式只让月九玄感到凌乱。一群猛兽大军中,就她一个普通人类,坐在帝尤所化的巨狼身上,就像个驱使猛兽的巫师般,带着族群奔袭战场。
这看起来很是狂拽炫酷,可真正的可怕只有月九玄自己知道。即使帝尤施展秘术为她屏蔽了大部分风压,月九玄还是感觉自己的脸都被吹麻了,而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甩飞,这让她只能压低身形紧贴着巨狼的背,才好受一点。
周围的景色全然看不清,眼睛根本跟不上移动速度,能感受到的只有一晃而过的光影,以及狂跳的心脏与翻腾的胃。月九玄感觉自己大概是在经历传空间传送之类的,要不然她这是经历了什么?只是一次普通的赶路吗?
普通战士快马加鞭也要三天时间的路程,在这一场风驰电掣的行军下,当天入夜,先头部队就已经来到界河边帝族的军营。而此时,两军的第四次厮杀已经结束,各自鸣金收兵打扫战场。
月九玄骑在巨狼背上,在平原附近一处山顶看到了下方那惨烈的战场。大片大片的泥土被翻起,四处都是深坑又或巨大的裂缝,帝族这边的平原中心破坏的一片狼藉。而在那被血染黑的大地之上,成片成片的尸骸堆积如山,空中食腐的鸟类盘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