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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什么?是她做了什么才让谪仙人遭受如此的劫难?不,不是她,而是大魔王。在痛苦的也不是她,是那已然要化为双重火焰的大魔王。她感受到了大魔王无尽的愤怒,以及深深的自责,所以才会设想那一幕又一幕令他心碎不已的画面。
“冷静下来吧,谪仙人现在很好,他还在魔王城等你回去。不要继续在噩梦中徘徊了,你不回去又如何继续保护他呢?若你沉溺于后悔自责中无法自拔,也许下一次他真的会遭遇这样的事了,你难道想要那样的事发生吗?”
“不!我绝不允许!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的人,触我逆鳞者必须死!死!都得死!”
黑暗中的咆哮震碎了那令月九玄也愤怒不已的画面,连带着那困住她的牢笼都被撕碎,滔天的黑与血之火带起了飓风,又将月九玄送往梦境的更深处。
屋外的雨浠沥沥的下个不停,昏暗的天色让四周的景色都有些不清晰,可月九玄知道自己是在魔王城,而且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她莫名的感到紧张与害怕,就连开门的手都在发颤,脚底都是冰凉的。
那扇门还是被推开,显露出里面空荡的房间,卧室里的床上并没有人,可那股阴冷的气息并没有淡去,反而越发浓重。就在月九玄忍不住想要转身逃走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那声音是如此耳熟,已然在耳边回响了数十年。
她转过了头看到床上出现了一团阴影,那阴影逐渐凝聚成父亲的模样。相比起另一个世界线的父亲,这边的父亲瘦弱苍老太多,让她一时都不敢相认。更重要的是,她为何如此害怕这个人,明明是自己的父亲,那慈祥的微笑却是无比陌生,令人恐惧。
“杀了我。。。杀了我。。。快让我离开。。。”
直到被那不肯停歇的魔咒念到精神就要崩溃,月九玄才在那一面之缘的坟茔前,看见大魔王在母亲坟前,亲手弑父的场景。她在看,白无玥在看,大魔王自己也在看,看那场可悲的电影,听那一句又一句可笑的感谢。
他是冒充白无哀的伪物,是那个视生命如蝼蚁,冷血无情的大魔王,所以才会被选择做那恶人。可他失去了原本的根源,又是如何来到这世界,又为何来到这世界?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知失去了立足之地后该去哪里。
“做下此等之事,我在这里还有立足之地吗?无玥会如何恨我,他们又如何看我,而我又有什么面目继续活下去?我自欺欺人说父亲是伪物,却也无法抹去这个事实,这份罪恶将会永远存在。”
那头生魔角的恶魔说着,血红的双眸中流下血红的泪,漆黑的长发在空中飘散如云烟,褐色皮肤的健壮身躯犹如钢铁,可那里面的心脏却还是柔软的血肉。不提起并不代表他忘了,他只是将那罪恶的烙印放在了心底深处,铭记着他手上沾染着至亲的血腥。
“既然是事实,那就不要忘,即便痛苦,也要活下去。你不与他们坦诚真心,又如何知道他们是怎样看你?你不问无玥,又怎知他对你只有恨,没有爱呢?”月九玄流着泪对那恶魔说道,她若不是还能回想起彼岸世界的父亲,这会儿也早陷入那崩溃的深渊了吧?
闻言,那恶魔露出一丝苦笑,随后冷下了脸色,抬眼看向月九玄道:“可我曾经还吃了你!”
心中一惊,月九玄来不及反应,便被那恶魔突然挥来的一刀砍中,剧烈的疼痛让她顿时昏死过去,昏沉的意识瞬间坠入更深的海域。
恍惚中她看见了弟弟的死,那异化得有些陌生的面孔就倒在自己眼前。鲜血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流向了她,带走她浑身的热量,也带走她所有的氧气。那一枪扎在了白无玥那瘦弱的胸膛,也扎进了月九玄的心中,令她感到窒息的疼痛,却哭不出声来。
逃避似的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看见的却是一片废墟,那是曾经的家,却在大灾难之下湮灭于山林。不同她之前看到时的那份淡然,同步了梦境主人的感受,她只觉得心脏一次又一次被那悲痛的情绪蹂躏。她已分不清到底是自身的感受,还是原主的情绪在作怪。
她迷路在荒野,循着那略显熟悉的河流,想要找到回家的方向。可无论她从哪个方向走,跟着记忆中那似是而非的路线前行,都没有再看见老家的影子。她站在那荒无人烟的世界中,迷失了来时的路,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第303章回音
山间的微风摇动着漫山荔枝树,脆嫩的枝叶在微醺的阳光中泛着油光。还未结出那鲜红的硕果,那风中已然带上了荔枝的清香,横穿那净几明窗的房间,吹动着满屋的纱帘轻轻摇晃。
在那轻纱掩映的角落,深棕色的地毯与木制小几打造出静谧的空间,一个一米长的布偶鲲成了最大的靠垫,胡萝卜与菜狗被人各自抱着。两双环肥燕瘦的脚丫露在外面,被那照进屋里的阳光雕琢下,白得发光。
那略显丰腴的腿碰了碰旁边那条相比细了一圈的腿,一个轻快的声音道:“快看这套怎么样?我喜欢这个外套。”
“劳动节的气温应该已经热起来了,你确定要买这一套秋冬款?到时候还没进漫展的展馆,估计就要把你热晕。”温和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提示着季节不适合。
“那换一个,唉,好不容易选到一款喜欢的,要不我穿常服去吧?”已经挑选到眼花缭乱的安释槐想要放弃,可是又有些不甘心的继续翻着商品列表。自从入了神霄服这个坑,再想克制购买欲就难了。
倚靠在一起的白无哀伸手撩了一把安释槐那顺滑的青丝,语气严肃反对道:“那怎么行,你想我一个人穿C服去漫展吗?不是说好了陪我一起的,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那语气像是生气了一般,安释槐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却发现那人脸上仍旧带着微笑。感到自己被耍了,有些生气白无哀总是那样时不时的逗她,安释槐往身边人怀里蹭了蹭,直接躺下去枕在了那双腿上。
“那你帮我选一套。”将手机一递,安释槐软声说着,随后又觉得自己那声音好像在撒娇,顿时脸上一红,赶忙侧过身不再看那张笑脸。
白无哀笑着接过了手机,一边快速滑动着,一边又在自己手机上开始下单。安释槐选的那套虽然端午没法穿,但预售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货,现在买下来说不定国庆或者元旦的时候就能穿了。
感受着枕着的人的体温,安释槐偷偷的又看了看那一脸认真在挑衣服的白无哀,心绪有些难宁。三个月前,她实在受不了宿舍的另外一个同事,就和白无哀一起换了宿舍,现在这个单人间就是她们两人的小窝,或者说是‘爱巢’?
就如她第一眼就在心底确认的一样,白无哀很好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很是温暖舒心,两人的关系自然越来越好。而随着时光流逝,在她快被工作与家庭的压力逼得崩溃时,她向白无哀谈起了痛苦的曾经,那些黑暗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