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长天靠近才发现,周围的酒气压过了他进屋时的闻到的那股香味儿。
“大白天的喝酒?”雁长天见那人似是有意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还是伸手档了下来。“不必,我不饮酒。”
“你不喝酒?”那人似乎有些意外,“当年你在教中的酒量那可是鼎鼎有名。没人敢在你面前叫嚣,就是郁以墨那家伙见了你,都不敢轻易招惹。”
“现在却说你不喝酒?这是转性了?”
“喝酒误事儿···”雁长天双目微微垂下,遮去了眼中不一样的情绪。
“也是,都说借酒消愁。如今你这日子,也没什么愁需要消,自然是不用再多喝酒···”那人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已喝了两三杯。
“左青青,你今日唤我来究竟要做什么?”雁长天瞧这架势,便知道自己劝不住。
被他唤作‘左青青’的人,正是落莹楼中的‘青姑娘’。
“叙叙旧。”青娘仰头又是一杯。
“…左青青。”
“好久没人喊过这个名字了。”青娘的神色间有几分唏嘘,“自从离开圣教后,连这个名字都变得陌生了…”
“呵呵,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人,会喊我这个名字。”青娘的笑听着有几分醉意,“以前在教中他们总喊我‘左护法’,还有喊我左医师的。”
“到了雁门镇后,他们会喊我青姑娘,楼里有些小丫头就总喜欢喊我姐姐。陆二呢,又总是‘青娘、青娘’的喊。我警告了他无数次,说听着显老,但他就是不改,你说气不气人。”
“……嗯,有空我说说他。”听到旁人提起陆禄,雁长天面上多了几分柔和。
“你真的变了。”青娘看着这样的雁长天,忍不住感叹道。
“也许吧。”
“是他改变了你?”
“不止是他…他们,对我都很重要。”雁长天轻声说道。
“真是羡慕你啊…能遇见想要珍惜的人。”青娘用手托着下巴,“你说这人,是不是总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倾尽所有,想要为他付出的人。”
“就像当年圣尊遇上那个人一样…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爱着那个人。为他赴汤蹈火,为他付出一切,甚至连命都给了他。”
“圣尊为了那个人,可以不在乎整个乌兰国,心甘情愿的拿整个寒衣教去殉葬。他不在乎我们,不在乎自己的子民,甚至连自己的血脉至亲都可以放弃…真的值得么?”青娘又替自己倒了杯酒。
“这就是所谓的爱么?”
“蒙蔽双眼,放弃自我,心心念念都只想着一个人。”青娘的笑中带着一抹讽刺。“雁长天,你会成为那样的人么?”
“自以为是的付出,那不是爱。”雁长天皱眉道,“那种没有意义的自我牺牲,只是在满足和感动自己罢了。”
“哈哈哈,感动自己?”青娘大笑道,“没错没错,你说的没错…”
“没想到有一日,我居然能听到圣教中最没有感情的‘执法使大人’,跟我讨论什么是爱?你说有趣不有趣。”
“人都会变。”雁长天看着眼前大笑的女子,让他觉得陌生。“你也变了。”
青娘拿着酒杯的手有瞬间的颤抖,却做无意般没去回应雁长天的话。
“说来也奇怪,四个护法中你常年在外,按理说你在教中的时间最少,偏偏却又和圣尊的关系最亲近。他什么都同你说…连身为他亲弟弟的掌火使都嫉妒你们的关系。”青娘一脸好奇的看向雁长天,“圣尊大人当年为什么这么信赖你?”
“圣尊对我们都是一样的。”雁长天否认道。
“但人心是偏着长得。”青娘站起身子,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指尖抵在了雁长天心脏处,“非石非木,就总得吃苦。”
“不然呢?”雁长天抬头看向她,“说了这么半天旁人,你自己呢?”
“你喊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青娘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当年圣尊在死前究竟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