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路上并非没有穿透阴霾的光芒,但他终究不会属于我,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求取。就如同现在,我也只能一个人迎接死亡的怀抱。不会有谁从一开始就护着我离开,也更不会有谁半途折返,想起还有人为了他正牺牲着一切。
——结束吧,让我就这么结束吧。
闭上眼时,我是这么期待的。
但愿,再没有来生
不然我还是会想要遇见他。
——简直像中了毒一样。
只是,六道仙人显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或者说,我祈祷的对象并不具备这方面的功用,而该管这摊烂事的家伙又正好眯了眼在打盹,结果就这么把我给忘记了。
……啧,真想去投诉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明明有千千万万人不想离开凡尘坠入轮回,他却偏偏选了我,以这种形态这种样子留了下来。
所以,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还能再次睁开眼。而且醒来的地方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我几乎每天都从那里经过,熟悉到每处房檐屋顶几片瓦几条花纹都深谙于心。
——那是宇智波止水的家。
——我单恋了十五年,从来未曾开口呼唤过的,宇智波止水的家。
在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什么状态之时,我确实有一瞬间的迷茫。但随即,后发而至的却是心底奔涌着的期待与窃喜。那感觉太过浓烈,浓烈到几乎眨眼,就已经占据了身体的每一寸渴望。
‘我想要走进这个一直以来只能远远看着的,他的领域……’
【我想见他】
于是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当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现在在干什么蠢事时,我已经站在了院子里,看着脚下平整的草地楞楞发着呆。
……真是没救了。
用我某位英年早逝的发小的话来说,就是:“宇智波微澜你简直是个无药可救死心眼的大白痴。”
那种语气那种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完完全全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不过他也没什么资格说我,毕竟,那家伙自己不还是成天往栗发女神那里凑。哪怕人家摆明了暗恋队里高冷的面罩傲娇天才。
长情的人貌似都比较短命。大概是因为他们这一生时光太短,短到根本来不及忘记那种深爱着的感觉,然后再酝酿更强烈的感情,奉献给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我勉强也算短命鬼里的一员。这辈子别的没干,就盯着人家止水瞎纠结了。结果到头来,还不是只有自己越陷越深,以至于连死的时候,都在默念“我还想见他一面”,这种不可能成立的伪命题。
所以,现在的情况也许就是愿望……哦不,报应实现了吧?
我无比相信,如果有人看得到我,一定会发现这张脸上写满了‘自作死’三个大字。
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我嘴角似乎抽了抽,继续朝这栋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进发。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走进止水家里。
站在整洁的客厅里环顾四周,我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前虽然每天都已各种理由往这边跑,但也只是远远看几眼而已……外面倒是比谁都熟,但这里面,就不在我能透视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我像做贼一样一间间摸了过去。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贼要冒着随时被发现打死的危险,而我不会。
止水的房间在二楼最东头,面朝木叶颜岩,倒是大部分时候都能照到阳光的好位置。
我穿墙进去时,他正仰面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衣服都整齐穿着,连护额都没取下,倒也不像要睡觉的样子。日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脸上,落下一小块斑驳的阴影。也不知是不是逆光的错觉,我总觉得止水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点,眼下也隐隐衬着青黑。整个人陷在被子里,实在憔悴许多。
——大概,任务受的伤还没好吧。
心脏开始泛起尖锐的疼痛感。就像看着每次他带伤回村,在自以为没人的地方皱眉时那样酸楚。而他从来都不知道,我总是能在这种时候找到他,却只会躲在树枝间,岩石后,屋檐边,或其他什么地方悄悄看着而已,从不曾上前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