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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儿将手里的半个馒头吃了下去,抹了抹嘴巴,笑道:“没事,我们老板人很好的,他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所以很照顾我。”
男孩儿将剩下的馒头包好轻轻的搁在了妇人的身旁,又起身看了看一旁小火煨着的药罐,小心的用宽大的袖子包好倒了一碗出来。
韩若薇见那男孩儿蹲在原地,半晌才听他哑声说道:“娘,我不是带了几包药回来了吗?你怎么不换?这都淡的没有药味了。”
那妇人闻言慢慢的坐起来,道:“这药还能在熬一次,有用。你看我都好多了。”
“哎,别倒!”那妇人见林宝端着药罐走了出去,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可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等她颤巍巍的爬起来的时候,林宝已经将那药罐里的药渣倒掉了。
“娘,天会越来越冷的,我们得早点把身体养好才能度过寒冬。”男孩儿把那缺了一个口的破碗中的药汁也倒了出去,如果那也能算作药的话。
“娘,爷爷身子差已经去了,丢下我们娘俩。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林宝边说着边拆了另一包药倒进去,放上水搁在泥土围成的小灶上去烧,“不用省着,我能干活了。”他蹲在那里又说了一遍,韩若薇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个男孩儿蹲在地上把自己团成一团,伸手好像是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有爷爷,有病危的亲人等着钱来治病。
韩若薇蹲在原地直到腿脚麻了差点跌在地上才回过神来,那男孩儿正交代着妇人等药好了别忘了喝药,又说自己要回去上工才离开。
韩若薇小心地移动着身子,能够看见男孩儿慢慢的走出那破房子,随后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狂奔了起来。
她知道那男孩儿在哭,她的指甲抠着墙上的泥土,直到确定了男孩儿不会在回来,才慢慢的迈着步子走出去。
土地庙里传来妇人压抑的咳嗽声,韩若薇从荷包里翻出几两碎银,裹在手帕里塞进了砖缝,只要那男孩儿要进门,就一定看得见。
远处云幕低垂,三周黑沉沉的,韩若薇顺着那密林慢慢的往回走,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上一次那个叫小宝的男孩被抓住是在什么时候?她默默的想。
好像是去年的冬季,男孩儿因为偷了一个富绅的钱被抓住打得鼻青脸肿。当时她不在场,只是后来听人提起过,那个男孩儿听说要他见官,先是苦苦哀求着那富绅放过他,说家中有个病危的爷爷,那富绅却不依,最后听说那男孩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逃走了。想来,那孩子的爷爷就是在那最冷的月份里去世的吧。
韩若薇叹了口气,这天云镇说起来并不算富裕,大户人家并不多,多数都是像韩家这样稍微有些富裕的。
就拿他们家来说,丫鬟婆子倒是需要,可是半大的小子能干什么?看家护院?还是做苦力?那男孩子的母亲想来是很久没有出来了,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在天云镇没有人会要十几岁的男孩子做活的。
韩若薇刚走到城门底下,天空就飘下雨来。
那雨来的急,好似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身边不时有人撑着伞往家里赶,韩若薇这才想起来,她的伞在婉儿那里。
天色越来越暗,远处天际的黑云慢慢的朝这边压下来,预示着会有一场暴雨。现在不走,再过一会儿怕是会被淋得更惨。韩若薇一咬牙,双手护住头顶就冲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匆忙的走着,韩若薇边跑边伸出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滴,就在她准备再次将手举到头顶的时候,中途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往旁边一带。
顷刻间,那冰冷的雨滴就被一柄碎花的伞隔离在了外面。
“婉儿说一个不注意你就不见了,要出去就算不带着婉儿,起码也带把伞吧。”姚新南边说着边伸出手好像想擦去韩若薇脸上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