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界的轮廓渐渐在他眼前揭开了一角。
这是一个仙侠世界,除却凡人,在修炼一途上,分人修与妖修。
而堕入魔道的人修与妖修,又被统称魔修。
道途三千,不论人、妖、魔,都各自有体修、法修、剑修、丹修、器修之类五花八门的修炼方向。
而云不知,正是一位一百岁的法修。
我的前世一百岁!
龙华震惊地看云不知白皙如二八少女的皮肤,对修行的认知一下子就拉近了。
修士果真驻颜有术。
“云大哥,我该叫你……”他该叫前世一声云爷爷吗?但对着这张小鲜肉的面孔,着实有些叫不出口。
“还是叫我云大哥吧。”云不知笑起来,“你我能在此处相遇,乃是天大的缘分。修士之间不讲究别的,就在乎一个缘字。”
龙华点了点头,可不就是有缘么,这世间,再没有比他俩更有缘的了。
“时辰不早了,你尚未踏入修行一途,现在还是趁早歇息,养精蓄锐。”云不知温和地看着他,终于让龙华感受到了点儿百年长辈的神态,“九寂山乃苦寒之地,到底不适合凡人生活。你不能在这儿滞留太久,明日我和阿杳会送你离开。”
“送我?你们不走?”龙华愣住,前世不走,他一个人离开了还有什么意义?不跟在云不知身边,他又怎么报答他,怎么达成回去原本世界的条件?
“我走不了。”云不知的唇角含着一抹涩意,“九寂山外,有天罗地网在等着我出去。踏出去一步,我便是他人的阶下之囚。”
龙华:“天罗地网?阶下之囚?”感觉像触发了报恩任务的前置剧情。
“若你是修士,定不会有此疑惑了。”云不知自嘲一笑,“飞仙宗小师叔云不知,勾结魔道余孽,盗窃宗门至宝,谋害一宗之主——在九寂山外,莫约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龙华正色:“你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吧?”
云不知微微睁大眼睛:“你……”
龙华断言:“你一定是被小人所害。”
云不知长睫低垂:“我们仅有一面之缘,你就如此信我?说不得我真是那数典忘祖之辈,穷凶极恶之徒。”
“我信你。”
龙华目光灼灼:世另我,自信点,你可是十世善人的坯子。
云不知静默良久,才长长地、疲倦地呼出一口气来:“你我萍水相逢尚能如此,为何朝夕相处之人却不能与我付诸信任,不听一句解释之言,毫不留情便拔剑相向?”
龙华摸摸下巴,按照惯常套路,不负责任地推理猜测:“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准他正是害你的罪魁祸首。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更不能给你辩解的机会。只要在你开口前把你……”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不管你到底做没做,最后都是你做的了。”
云不知怔住:“怎,怎么会……他……”
他面色变幻,也不知自个儿脑补了什么,表情从茫然到惊疑不定,从不可置信到难过苦涩,好像被龙华的几句话惊醒,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蛛丝马迹,渐渐明白过来,“我不愿怀疑他的……我始终以为绝不会是他。哪怕被他一路追杀,我也从未往他身上想过……”
他眼角泛红:“可一旦往他身上想了,过去我想不通的种种,就都有了解释。”
“‘我’是怎样盗取宗门至宝的,是怎么谋害宗主师兄的……如果是他在暗中谋划的话,也无怪我一脚踏入了陷阱。”他闭了闭眼,“只有他能做到,只有他能害我如此。”
龙华小声地:“他是?”
“我的关门弟子。”云不知以手掩目,嗓音微颤,“落明河。”
恕我失礼,龙华不动声色地想,可能是弯者见弯,我怎么觉得这言语间有点盖里盖气?
落明河,莫非是我的前世情人?
他记下这个名字:“落明河现在就守在九寂山外?”
“是。”云不知道,“我被一路追杀,险象环生。若不是在背水一战中,一脚踩入了空间漩涡,被传入九寂山内,我大概早已身死魂消。但他们很快便寻到了这里。在我尝试走出九寂山时,发现山的外围已被层层阵法围困,严丝合缝,插翅难飞。我只能再返回九寂山中。”
“九寂山内处处险地,而踏入此间的修行者,灵力也会被悉数封禁,与凡人无异。因而他们也无法闯入山中大肆搜捕我。”云不知轻轻吸了口气,“过往修行者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竟然成了我的庇护所……”